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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虽然我讨厌销售,可是不知道怎么,对韩啸有点例外。他是公司负责某区域的销售经理。他比我来公司早很多,比我大几岁。我没有仔细问过,但是我知道他是巨蟹座。他是个干净温和的人。年龄不大,却喜欢穿衬衣。稍微有点瘦,却不是羸弱。以前同事开玩笑评价他是玉面郎君,女大夫杀手。这话很难听,不过做销售长得好看也是附加值,在某些行业,甚至是必须的要求。

  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我以为他就是个心机深厚狡猾无比的老销售。因为他的业绩做得很不错。也是老总欣赏的几个中层人物之一。管他是不是真的欣赏,至少能为公司创造利润。

  我来公司以后,是他主动要的我的MSN,热情地和我的头儿开玩笑说:"市场部又来了个美女,什么时候能匀给销售部啊。"在MSN上,我们因为工作聊过。发现他并非真的那么空皮囊。我们聊喜欢的武侠,虽然大学的时候曾被某老师斥武侠是不学无术的人才去看的。他甚至偶尔还提过他出生的家庭,那段不太幸福的生活。

  我们一起去楼下无比难吃的食堂吃过几次饭,吃饭的时候,听着他温和的声音,那十二元一份的"猪食"也变得美味很多。虽然我一直在想,他为什么要和我吃饭。也许是因为他做销售的习惯,和自己有可能相交的任何部门的人都保持一份良好的关系,并不为过。更或者这就是为什么他是韩啸而不是其他人的地方。他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

  我对着MSN那头,也就是另外一间房里的韩啸,敲出几个字。

  "还不想。"

  韩啸不蠢。我没有说"有点活没干完"也没有说"加班呢"。

  他知道这个区别,我也知道他知道这个区别。因为他说:"怎么了?人不舒服吗?"

  鼻子忽然有点酸。大概是很久没暴露过自己,也没有人在这样的时候遇到我。真没用啊我。赶紧说:"没事,我一会儿就走了。"

  韩啸说:"当我是朋友吗?还没吃饭吧。一起吃饭去。"

  我低下头想了几秒。说:"好吧。"

  很快韩啸就过来找我。我们一起下楼,这是我们第一次在工作以外的时间出去吃饭。

  北京的温差很大。白天炽热,夜晚清凉。

  韩啸问我爱吃什么,我说:"随便。"

  他正色道:"不卖随便。我不是随便的人,就是随便起来不是人!"

  这个老套的笑话,还是把我逗笑了。我只好说:"只要是和食堂卖的不一样的菜,就行!"

  点好了菜,然后给我倒了啤酒,我说:"不能喝,我可不是你的客户。"

  他笑起来,说:"你要是我的客户,我就不会给你倒啤酒了。"

  "怎么?"

  "我给他们倒白酒啊!那帮人,每次不下狠手灌死我不罢休。我的胃早就已经败了。喝酒喝到胃出血,呵呵。"他仍旧那么无所谓地笑着。我随着他的话喝起了啤酒,很苦。

  我们聊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我忘记了。反正聊着聊着,一会儿高兴的事情,一会儿不高兴的事情。一会儿是同事的八卦,一会儿是他酒过三巡后的那种不经意的落寞。吃完饭,出门的时候,头有点沉。实际我只喝了几杯。大概最近的事情都堆积在脑袋里,酒把它们激发得更混乱了。

  韩啸出于安全的考虑,一定要送我回家,我拒绝了。他只是我的同事,我不想麻烦他。我清楚地记得当时脑子里面自己的声音。

  第二天,我看到韩啸就像没事人一样地来上班了,似乎昨天喝的根本不是酒只是水。看到我,他明亮地笑了一下。

  我们还是会在MSN上聊天,但是我对他,和其他人不一样。对其他人,他们是我的同事,对于他,他是我的同事,他还是韩啸。

  一次,在集体组织活动去K歌的时候,轮到我,我点了一首《鸽子情缘》。

  望 鸽子飞向天之巅 情 像消失于梦似烟

  望 鸽子飞向天之巅 情 像消失于梦似烟

  若问天 老天默然 逝去仍是会挂念

  用血写写我一生痴 鱼雁可一一让你知

  字字心酸 鸽子情缘 越想我越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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