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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在那么一点点微小的时间,我真的希望自己是裳,有这样一个疼我的人。一个想疼我却还怕我发现他很爱我的人。

  孟宣就是这样对裳的。只不过裳当时真的不知道孟宣很爱她。

  孟宣是个商人。那么多年,习惯了游戏人生,至少在私生活上。那种洁身自好的商人有,但真的不多。不是我心里那么黑暗,是人性决定的。优秀的男人,注定不会局限于一个女人。裳应该和我有同样的想法,孟宣是个成功的商人,是那么真心的爱自己吗?虽然孟宣提出了结婚,还说,无论哪刻去领结婚证都可以。裳却退缩了。她说她就是有些担心,或者说觉得自己还真的太小不足以负担这一切。

  我想,如果当时裳作了一个不一样的决定,也许她后来的一切都会被改写。

  至今,我也不知道她的决定是对还是错。就像大家说的,祸兮福兮。多一些生活的磨难真的就不好吗?多受一些苦又真的是必要吗?太多的苦也许会碾碎一个人,太顺风顺水也同样可以毁灭一个人。

  裳的醒目,让公司的同事难受了,尤其是有人看到孟宣的奔驰车接送她以后。包括她的上级领导都觉得这个女孩不好。因为他们和我犯了同样的一个问题,觉得自己花费了极大努力才得到一些东西,而裳却毫不费力地得到了。还有女同事认为她是在傍大款,说出来大概也没有人会相信是裳拒绝了孟宣的求婚。

  裳没有学会去掩藏自己。一个二十岁的女孩,不去炫耀自己的所得,就不容易了,何况要学会保护自己,要学会低调?如果能那就不是二十岁了。

  自从上级知道裳有这样一个男朋友以后,关系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们眼中的裳不再是那个吸引人的裳,只是个庸脂俗粉,什么玩意嘛!

  经理对裳的要求越来越苛刻。甚至对于她的衣着都要品头论足。有一天裳穿了件亮色的小衬衣,经理皮笑肉不笑地提醒她说:"这件衣服还真鲜艳啊。"

  而裳也是事后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人家这根本就不是夸她呀!

  裳最后离开了这家公司,因为她也不缺钱花,实在受不了了,就走呗。这也是经理的意愿。可能看到一个有着有钱男朋友的女下属,还不恭维自己,晃来晃去的实在很烦,打发走就省心了!

  我毕业了。裳回家了。

  2004年的那个暑假。我签了一家外企,做市场部的E-Marketing Executive。这家公司是一家很大的药品集团。而我所在的公司是其子公司--一家合资公司。

  市场部的头儿是个香港人。我是想从网站跳出来去做一些更活泛的工作,而不是做一个累死在HTML代码和网页面里面的网站编辑。哪怕我可以做到主编也不要。后来很多同事对我说我很可惜。因为我做的那块内容,后来变得非常火暴。正好我也是最早介入,如果坚持做下去,做个主管都没有问题。但是如果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方式,也只得放弃吧。

  对于做市场,我其实一开始真的完全不懂。只不过是怀着侥幸的心理投的简历。也算老天给我的机会,先在网站历练了半年,虽然只是毕业生,已经有了点工作经验。恰好也符合这家公司这个职位的要求。这个职位说起来很时尚,其实啊,就是负责公司网站的维护,和网络媒体的接洽,协助网络市场推广。工资给得不高,四千块钱,不过各种保险齐全,福利好,十三个月工资,面试的时候说如果能待下去还会有年终奖。

  秋天,裳回北京了。本以为她经历了那家不愉快的公司,会多少有些低落,进入低潮。但是她却明亮照人,原来她很快又找到了工作。她说周三投的简历,周四叫她面试,从HR一路直接到部门总监和老板,第二周的周一她就开始上班了!

  那家公司,居然也是个外企。那家公司是新兴的IT相关领域,但是十多年的时间,在该项业务内容上已经做到了全球领先。

  裳并不是得意地告诉我,而只是觉得很好玩!而我为了她这种轻松的"觉得好玩",而有点隐隐作痛。

  我问她:"HR考你英语了吗?"

  她说:"她就是用英语问了问我,我就回答了,回答得很烂啊。"

  看来,初三的裳又回来了,我总是记得她那时每次估分都要比实际低二十分以上的习惯。

  她真的回答得很烂吗?我想告诉自己真的是这样,可是真的很烂,外企为什么能让她进去?要是不烂,她初中毕业以后哪里还学过什么英语?难道初中英语水平能让外企的HR顺利放行吗?而且裳不但没过六级,甚至连四级也没过。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报名参加过考试。她的学校毕业是没有英语等级证书的要求。她就靠着自考的学历一直走到了这一步。

  我一直以为裳是靠运气,能进那个房地产公司也好,进最早的那个和鱼在一起的私企也好。但在那一刻,我想,是不是我的预测哪里出了问题?裳到底是努力了还是没有努力?我糊涂了。

  孟宣对裳基本上是有求必应。可是裳也不跟他要什么。因为她毕竟还没长大。才不到二十一岁的年龄。裳有一次当说笑话一样的跟我说房地产公司有个中年男人,居然调戏她,结果她讲给孟宣听,孟宣就真的想找个人去收拾他。裳赶紧说无所谓了人都走了还去搅什么浑水。从这里倒不是说孟宣的爱有多深刻,而是说孟宣是个挺社会的人。开了那么多年公司,大概哪条道上的人都认识一点吧。

  那段时间大概是裳最幸福的日子。进入外企工作,一切都那么新鲜,有吸引力。她的职位是销售总监助理,薪水比我还高一点,但是福利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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