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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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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我微笑,说:“集智慧与美貌于一身的女子。” 我轰然笑出声来:“你这是报答我的信任呢还是感谢我替你挨了一刀?美貌与智慧,呵,这话应该用来夸阿九,我算什么,芸芸众生,只要段总愿意,大街上一毛钱一打都有得卖。” 他笑一笑,并不与我辩驳,岔过去说:“你和阿九这么不同,怎么会成为朋友呢?” 我一怔,说:“……很久以前的事,我记不清了,段总若是有兴趣,不妨问阿九。”我的语气在突然之间冷下去:“我累了,段总请出去吧,不占您的时间。” 他奇怪地看我,然后起身出门去,在关门的时候忽又转身来,很郑重地说:“我没有喊过你连小姐,你可不可以答应喊我段然。” 我的伤并没有大碍,只一点破皮和惊吓。我没有告诉明宇,因为伤势并不严重,另外一个原因是说了也没有用,不在身边始终是不在身边。我没有太多的朋友,如我所说,我实在是一个不太信任人的女子,病房里没有人送花过来,落得清净,也冷清。 段然日日来看我,接我出院。大概是真的有十分歉意,我乐得有人照顾,也并不拒绝。 我原以为出院以后事情就告一段落,但是他的电话依然十分殷勤,登山钓鱼或者去某特色餐厅尝鲜。他和明宇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明宇从不在这些小事上花功夫,就连当初追我,也是简简单单问我:我爱你,你喜欢我吗?许是他长得太好,就和阿九一样,是被宠坏的一群。段然虽然生得不坏,但到底比不得明宇,天生眉梢眼角都是风情。段然的眉目只是干净,叫人心安。阿九是有眼光的,我和明宇的一段情,不见得能善终,可是段然对她,必然珍之重之,如天上星子。 段然对我的殷勤周到,多半也是为着阿九的缘故。 周末的下午段然约我打球,我换了一身白的运动服跑去赴约。他的球打得很好,我也不赖,一场球下来双方都筋疲力尽,倒在草地上看着彼此失笑。他亲昵地替我拨开垂下来的一绺湿发,我半仰着头看蓝得透明的天空。他说你好像很喜欢看天空。我说为什么不,白天可以看白云苍狗,晚上繁星满天。他说我以为只有内心寂寞的人才喜欢看云彩和夜星。我一下愣住了,转头看他,迷惘茫然。 他低头吻我,突然。 真是太突然的事,我一下懵住了,不知道该推开他,还是扬手打他一记耳光,像所有肥皂剧里演的一样,哭着跑开。但是我没有,我仿佛一下陷入到无限的虚空里去,空白,脑中一片空白,所有,蓝天白云草地,阿九明宇,十年,都是空白,手足酸软。 他在我耳边低声唤我阿环。 我回过神来,摊开手,我说这算什么,你如何同阿九交代?还是不交代? 他说阿环你真是孩子啊,简直和孩子一样天真和单纯。 我不知道他这是夸我还是损我,所以只很认真地看着他。他从衣袋里取出一叠照片,那是一些在我心里辗转过百遍千遍的照片:阿九和明宇,他们在水里,在沙滩上,他俯身吻她,热烈缠绵,难舍难分。 我忽然明白:这一场放纵,于他,是报复吧。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生气,也许这是一直藏在我心底的阴影——我早料到这样一个结局,只是无法阻止,所以无从抱怨。我像是被使了定身术,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看着那些美仑美奂的照片,照片照得很美,俊男美女,佳偶天成,如果换了我上去,反而是一种突兀。 我不知道我坐了多久,太阳冷下去,风紧了,一阵一阵,打在身上如爱琴海的波浪,荒凉和绝望的冷。 有人把外套披在我肩上,说阿环你没事吧,他说话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模糊不真切,我胡乱应了一声,有人拉我的手,我用力摔开,我说走开啊不要你管。 我跌跌撞撞站起来,跌跌撞撞往回走,四面都是月光,我仿佛踩在水面上,每一步都惊涛骇浪。 其实我不过是见证了一个我早已预见的现实。 段然的电话过来。我说不,我不想作你报复的棋子。直截了当,一针见血。电话那头默下去,然后是悠长的回音,一声接一声。 过得几日,再次接到他的电话,我没开口他已经急急地说:“不,不是,我没有把你当作棋子,不是报复。阿环,我想……我爱上你了。”生涩,仿佛从来没有试过对人表白。我觉得意外,不知道是不是该相信。我说让我想想,我需要时间。他说自然,我等。 一个“等”字让我觉得矜贵:有人愿意等我,不计较时间和精力的虚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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