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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陈苔藓为她的刻薄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这橘子,也是暗恋何漫山的吧。男生一旦长得英俊,又会唱歌,博得女生的青睐那简直是易如反掌。她暗暗笑了,他身边的女生虽然多到让人嫉妒,但若是处理不好,桃花运也很容易变成桃花劫的。

  她对韩九月始终有一份喜爱,完全没有橘子对她的敌意,尽管何漫山爱的是她,不是自己。

  韩九月并不放在心上,一笑置之。她向来拿橘子当小姑娘,也不在意她说什么。人们对完全不是自己对手的人,总是有几分和蔼的,真正该提防的,反而是那种表面不动声色、一团和气的人。

  何漫山的兄弟、球队队长德国说:“哎,都说烂学校才出美女,我们学校还算不错吧,居然也是美女遍地开花,比如说啊,你们寝室,四个全是美女,实在是风水好啊!”

  韩九月乐了:“这话我爱听。来,干杯!”

  这之前德国已经喝了不少了,可面前的女孩如此明艳,叫人舍不得拒绝。

  林蓼蓝咕咕笑:“你还说呢,今天坐在阶梯教室看晚会嘛,我的桌子上刻着:Y大自古无娇娘,残花败柳排成行。我心里那个气啊!”

  几个男生笑起来:“嘿嘿,哪个学校都有这几句话。”

  陈苔藓喝了好多酒,埋着头吃炒田螺,两手都是油,辣得五官走形,龇牙咧嘴的,闻言扑哧笑出声,手中的田螺掉到汤碗里,汁水溅了一脸。坐在她右边的何漫山赶忙拿纸巾给她擦拭,眼睛,嘴巴,细致耐心。

  韩九月敲着筷子笑着说:“喂喂喂,我脸上也有辣椒酱!”

  何漫山头也不回地说:“有也没关系,反正我也不嫌弃。”

  “喂,你总要替我顾及一下形象吧?”

  何漫山说:“不要紧不要紧,别人还当是美人痣。”

  陈苔藓就这么沉寂下来,心里被满荡荡的喜悦充盈着,又有点悲哀。好像是他的宠物,他唤一声,她就欢天喜地地扑过来,赖着不肯走。可他知道吗,她对他,是这样的喜欢,可他根本不知晓,还把手拍上她的肩,叫她兄弟。

  他给她擦完,她顺手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叼在嘴上。何漫山马上笑着帮她点着。他们俩的默契从球场上就形成了,她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该把球传给谁,朝哪个方向传。那个少年一头长发,在阳光下闪着金色光芒,像极了她自1990年开始喜欢的球星,人称风之子的卡尼吉亚,那阿根廷男子不帅,也不高,可是,有着要命的飘逸、不羁,速度奇快,像羽箭,像飞刀。

  因此喜欢上何漫山了吧,多年以后还记得,球队胜利的时候,他走过来拥抱她,她手心里,有着微微的汗意。

  吃完饭,喝完酒,有人提议找个地方玩。先去的是酒吧旁边的迪厅,一帮男男女女像下饺子一样跳下去。韩九月款摆如蛇,和何漫山大跳贴面舞,舞姿热辣,聚焦了众人的眼光。陈苔藓也在舞池里胡乱蹦,窜来窜去,不断与人打招呼。跳得累了,脱下外衣扎在腰间,极磊落的样子。

  后来又去溜冰场,这就成了陈苔藓的舞台了,倒溜,单飞,打圈,接龙,样样都会,行云流水。林蓼蓝被她拉下去了,不停摔跤,走两步,摔一下,很狼狈,却又坚强地爬起来,再来,再摔。在某个抬头的瞬间,她看到了王。那男生站在不远处,出神地望着她,见被她发现,脸红了,局促地整了整衣服,转身离开。

  这个花天酒地的夜晚成为他们记忆里最好的一夜,扮演小矮人的姑娘中,有几个和何漫山的兄弟们就这么相识了,谈起了恋爱,还成功了两对。

  大学时代好像就是这样的,谈谈恋爱,顺便学一点谋生技能,大把时间用来山山水水,吃吃睡睡。自然也会有觉得茫然困惑的时候,但这种苦闷,比起日后在社会中所要面临的人心险恶,无疑要好上许多。

  闹得精疲力竭,一看表,才凌晨三点半,回学校根本进不去,人又多,翻院墙必然声势浩大,会惊动保安。跑到街上乱窜,啊,外面竟下起了雨,水雾让路上湿漉漉的,韩九月在前面使劲跑,何漫山在后面学鬼叫追着,笑声回荡在清冷的午夜里。

  雨渐渐大了,众人只好想办法找个地方呆着。

  一拨人很快分成两派,韩九月等人决定去看通宵录像,陈苔藓和另外几个人商量找个麻将店打牌。

  双方道别时,韩九月和何漫山搂在一起,微笑着凝视陈苔藓一行。他们是金童玉女天仙配,文龙舞凤,珠联璧合。陈苔藓觉得自己像个傻瓜,穿着黑衣黑裤,如同拙劣的独行侠,不免黯然。

  还真被他们找着一家了,里面已经开了三桌,烟雾腾腾。德国说:“走,进去,兄弟,我们打牌。”

  陈苔藓说:“哎呀,我不太想玩。”

  德国笑了笑,回头点一点人数:“也行,反正人是够了,不缺你一个。”

  陈苔藓就扛不住了,跺着脚喊:“求求你再多求我两遍吧。”

  大家都笑起来了。刘莲问:“咳,明明想打牌,为什么要拒绝?”

  林蓼蓝点点她的脑袋:“你有所不知,打牌时呢,有一个很奇妙的规律,一般主动张罗打牌的人肯定要输,而胜利则多属于那些半推半就的人,因此,有人在接到邀请时往往要给自己建一个贞节牌坊。”说着朝苔藓挤挤眼睛,“是吧,美女?”

  当天晚上,陈苔藓运气不好,刚把八九条的搭子拆了,七条随后抓来,类似的例子举不胜举,她气急败坏地扇自己耳光,坐立不安了半天,还是咬咬嘴唇,不住地唠叨:“唔,要做个牌风浩荡的人,唔,做人要厚道,我不悔牌,我不悔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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