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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她咬住嘴唇。

  林蓼蓝和陈苔藓也都看见了,侧过脸看她。

  刘莲走近了,江淮和那女孩都没注意到她。

  女孩的红衣那么耀眼,瞬间就刺痛了刘莲的眼睛。她下巴尖尖,长得唇红齿白的。这时刘莲听到江淮叫她:“娇娜,走吧。”

  啊,她竟真是叫娇娜,蒲松龄笔下那只美丽善良的小狐狸。

  刘莲没待他发现她,匆匆地离去。平时闲情时候摘抄的句子,这才真正撕心裂肺,落到了实处。她上中学时非常讨厌语文课,课本上很多古文枯燥干涩,她无法从中领略到文字的优美。那时她的理科成绩特别好,高考时考出了惊人的高分。十七岁的女孩没有什么主见,那么就报通信专业吧,这是大家公认的有着光明前途的专业,她填了,并且如愿以偿。

  她听苔藓的话,弄了不少书来读,席慕容、三毛、张爱玲,读来余香满口,那些文字所塑造的意境让她大受感动。她在心里对江淮说:“你等着我,等我慢慢写好。”

  可是有什么用?他照样和别人在一起。他那样快乐的样子,咧开嘴巴,笑得旁若无人。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不可能带给他这样的欢乐的,她太沉静。

  事实上,刘莲没伤心两天,就遇见江淮了。她要去文学社,他正好也要去,于是并肩走上一段。她真是爱他啊,看到他了,就很慌乱,又有些心颤的感觉,心跳啊跳,欢欢喜喜。

  这一幕被林蓼蓝和陈苔藓看到,朝她挤挤眼,故意走过她身边,唱着:“江家溜溜的大哥,看上溜溜的她哟。”嫌不过瘾,又意犹未尽,加了一句尾音拖得长长的,“月亮弯弯……”

  江淮显然是听清了,装作疑惑地问:“她们在唱什么?”

  刘莲不好意思地笑笑,低下头。

  江淮注视着她,嘴角上扬,笑意越来越浓,又问了一句:“我怎么没听清楚啊?”

  她不知道他是在逗她。

  上楼的时候,他说:“今天晚上有狮子座流星雨呢。你看吗?”

  她早早就在报纸上看过相关新闻,还是傻傻地问:“真的啊?”

  “是啊。说是三十三年才一次呢。你看不看?”

  “看的。”

  “我也看。”

  可惜宿舍楼晚上十一点后就得关门,整个校园都闹哄哄的,期待着这场流星雨,不断地听到对面楼上有男生大声嚷嚷:“开门!开门!我要看流星雨!”

  女生这边也闹开了。舍监们不为所动,坚决不开门。不少人跑下楼来和她们摆事实讲道理,有人趁混乱,从栅栏翻了出去,这其中就包括陈苔藓。林蓼蓝学着她的样子,也翻下来,刘莲也下来了。韩九月聪明,干脆就没回宿舍,在门外逗留到现在,正得意地看着几个狼狈的室友哈哈笑。何漫山站在她身边,穿着佐丹奴的灰色外套,蓝色牛仔裤,揽着她的腰,也笑着。看到苔藓,过来拍拍她的肩,亲热地说:“兄弟,也来了?”

  操场上聚集了很多同学,不少男生也下楼了,有几个男生身披棉被,一边抬头望天一边大叫好冷。刘莲在人群里寻找江淮的身影。没看到他。她心里很失望。

  传说中的流星雨始终没有到来。天空中没有一丝异象,连一颗星也没有。就这么仰着脖子,仰得发酸,仍是什么也没看见。不少人发着牢骚,悻悻地回寝室了。

  一个男生匆匆地跑过来,问身边的刘莲:“大姐,流星出现了吗?”夜色里看不大清楚他的面容,听口音是个山东人。

  刘莲几乎要跳起来:“大姐?我有那么老吗?叫我美女!”

  林蓼蓝笑了。

  刘莲气鼓鼓地继续仰头望天,突然大叫起来:“呀!流星!”立刻手脚麻利地将外套下摆打个结,虔诚地要许愿。

  林蓼蓝说:“美女,那是飞机。”

  陈苔藓哈哈笑起来,回眸的时候,看到了韩九月和何漫山。他们站在看台最高的那一级台阶上,亲吻。

  她什么也没有说,在操场上又站了一会儿,说:“我回去睡觉了。”

  刘莲说:“不再坚持一下?”

  “不了。”

  回寝室的路上,一个人也没有,路灯昏黄,好像一场梦境。很久以前听过的传说浮现在陈苔藓的脑海里:每个夜行者都携着三盏灯,头上一盏,双肩两盏,当你独行于漫漫长夜,会有许多琐碎或狂野的声音在你耳边响起,不要回头,每次回头就会有一盏灯熄灭。三盏都灭你就永远走不出黑暗。

  夜真静,陈苔藓咀嚼着这则传说,觉得似乎真有许多幽灵在狂嚎,像要吹灭她肩头的火光。但她不怕,一点儿都不害怕。她知道除了自己没有人能有这个力量。于是,她挺直脊背,向前走,向前走。

  等到凌晨四点多,流星雨还未出现。操场上的人陆续都散了。林蓼蓝也提议回寝室,刘莲闷闷地应了。走到拐角的那处看台,刘莲看到了江淮,他独自坐在那里,抽着烟,身影孤单寂寥。整个晚上她一直在寻找他。她对林蓼蓝说:“你先回吧,我去和他打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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