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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四)

  在我双手抱头蹲在公安局墙角的前五个小时,我还躺在床上听着班德瑞的《仙境》,惬意地翻着几米的的画册,而当接到一个兄弟的电话之后,我的人生轨迹便开始发生剧烈的扭曲。

  “杨乐,林小琳出事了,在学校门口那间酒吧,你快过来!”

  我几乎是从床上一跃而起,抓起衣服边跑边穿就冲出门去。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是那么的直接和连贯,仿佛上天安排了我注定要去那间酒吧拯救林小琳,仿佛林小琳那天其实并不是残忍地拒绝了我而是已经成为了我名正言顺的女朋友,而实际上彼时彼刻,我的脑中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对“林小琳出事了”这几个字产生了条件反射,迅速猛烈而毫不含糊。

  当我赶到酒吧的时候,里面已经乱作一团,但我还是一眼就找出了正扭曲表情使劲挣脱一个红发男子纠缠的林小琳。我往四下一看,随手拎起一张椅子就气势汹汹地径直朝林小琳和那红发男子走去。正当我抡起椅子准备砸向红发男子的时候,却被他发现并闪身躲开,同时他也松开了刚才紧紧抓住林小琳的脏手。

  “小琳,你没事吧?”我心疼地抚摸林小琳已经被红发男子抓得通红的手腕。

  谁知林小琳却将手从我的掌心抽出,一脸错愕地问道,“杨乐,你怎么来了?谁告诉你的?”

  我正想解释,却突然被人撂倒,右脸上一阵麻木,随即便是火辣辣的疼痛。

  “这又是哪里来的野小子,看来这小妞的帮手还不少啊!”我这才看清楚是刚才的红发男子趁我不注意时搞的突然袭击。

  我飞快地起身,一把将林小琳推向人较少的酒吧门口,一个转身的时间我就又被红发男子扯了回去,跟他以及他的手下扭打在一起。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和多少个人打了架,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挨了多少拳头,只是当警察赶到的时候,我已经有些神智不清,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

  终于,我们都被带上了警车。

  我听到酒吧老板对着一片狼藉敢怒不敢言的嚎啕声,我听到酒吧门口看热闹的人群发出阵阵的议论声,我听到打电话叫我过来的兄弟担心地问,“杨乐,你不要紧吧,从没见你打架那么拼命,我看你这浑身伤得真是不轻啊。”

  我摇摇头,此时只是想知道林小琳现在在哪里,是否已经安全。

  然而当我真正确定林小琳的确毫发无伤的时候,却是她在公安局里和陈方博紧紧相拥的瞬间。

  在这之前,蹲在我旁边的陈方博对我说道,“杨乐,我有能力保护好小琳,所以希望你以后都不要来插手她的事情,好吗?这算是我作为你的好朋友而提出的请求,也算是我作为小琳男朋友对你提出的要求。杨乐,我想……我想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一个瘦高的女孩冲进了公安局左顾右盼,直到看向了我们的方向,她才大喊一声“方博!”,然后飞奔过来与我身边已经站起身的男子紧紧拥抱在一起。

  我就仍旧保持着双手抱头的姿势,脊背略微靠着冰凉的墙壁,有些费力地仰头看着这感人肺腑的一幕――女子泣不成声,男子疼爱有加,而我就蹲在离他们半米远的地方,欣赏着这一切,注视着这一切,直到心也无力滴血。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当这儿是你们自己家啊?你们现在这些小兔崽子,男的也是女的也是,一个个都给脸不要脸,喂,说你呢!还舍不得放开?!”那个大腹便便的警察边说边晃着电棍快步朝陈方博和林小琳走了过来。

  “我是来交保释金的。”林小琳擦了擦泪水,转头对着那个人称“强哥”的警察说道。

  “保释金?”警察抬眼扫视了一下两人,然后不屑地坏笑着说道,“都还未成年吧,回去叫你们老子过来,保释这事儿需要监护人……”

  “我出两万。”林小琳眼都不眨地打断了警察的说话,目光坚定。

  警察有些诧异地张着大嘴愣了片刻,随后咽了下口水,强装镇静地对林小琳一挥手,说道,“跟我来办手续。”

  林小琳正欲跟着警察走,却被陈方博一把拉住,“小琳,我这里也还有点钱,你等下把杨乐的手续也一起办了。”

  而也是直到此时林小琳方才发现了我的存在,她的表情变幻不定,似有羞怯又有埋怨,最后她只是目光游离尴尬地点了点头。

  “不用了,我已经叫了我爸来接我,你们走吧,我没关系。”此时的我十分想挤出一丝轻松和笑意,无奈右脸已经实在肿得不像话,而我的胸腔也像被掏空一般,只能发出悲怆的回响,在我的耳中反复演练。

  看着林小琳令人心碎的背影,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无能为力。

  (五)

  一个接着一个,蹲在我旁边的人已经纷纷被家长领走。

  平举着的双臂已经麻得再也抬不起来,于是我只能靠着墙颓然地瘫坐在地上,忘记了冰凉,也忘记了疼痛。

  “杨乐,你给你爸打电话了吗?”除我之外,仅剩下的另一个男生蹭着墙根悄悄挪到我旁边,小声地问道。

  见我点头,那男生便继续说道,“我爸这会估计又在打麻将,而且肯定是输钱了想捞本,不然肯定一早就揣着钞票找借口下桌来局子里接我了。不过,你爸呢?怎么到现在也不来接你?”

  我努力思索了一下,却发觉自己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含糊地摇了摇头,然后不再说话。

  不久,我旁边这仅剩的一个“战友”也被他那气急败坏的父亲拎着耳朵带走了。看样子真是让他说中了,果然是麻场失利。

  那个男生被他父亲揪得龇牙咧嘴,还仍旧不忘冲我做了个无奈的鬼脸,令我不禁哑然失笑,只是这一笑牵动了受伤的面部肌肉,马上疼得我差点掉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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