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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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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树出教室后门时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掏钱购票的人正是程司。两张电影票?女生稍稍寻思片刻,走了过去。 与此同时,黎静颖正在抄写老师留在黑板右上角的家庭作业,写到“同步分层数形结合专题卷”这一行,日程本忽然罩上了阴影。 “欸?有事么?”看清了在自己前面的坐位反身坐下的人是风间。 男生表情严肃地点了下头:“昨天你不是说你姐姐的忌日是5月18日吗?” “是啊,每年这时候我爸我妈都表现得很反常。” “你说大致是在你两三岁的时候姐姐死了?又说你妈妈得了抑郁症,不肯接受姐姐死去的事实。” “是这样没错。” “我帮你查了那几个年份所有的旧刊报道资料,想看看有没有女孩子死于意外的报道,但是没有任何线索。不过引起我注意的是,在这个时间范围内有一篇社会版新闻报道,写的是‘港商家宅遭窃,家中幼女被拐’。因此我突发奇想,也许你姐姐确实根本就没有死。” 一直以为的事情,发生了戏剧性变化。 虽然没有得到证实,但黎静颖已经有了恍然大悟的明朗感,所有的疑惑似乎都解释得通了。 “昨天我找到这篇报道时已经接近闭馆时间,影印室的工作人员也下班了,所以没法把它印下来带给你,要不今天你和我一起再去一趟,放学后立刻出发也许能来得及。” “好的。” 内心的混乱投射成外部动作,女生神经质地在抽屉里一阵翻找,拽出速溶咖啡的包装袋扯开倒入杯中,由于用力过猛,三分之一都洒在了课桌上。 男生没有帮助她,也没有阻止她,而是将这种混乱视为再正常不过的反应,以欣赏般的温和眼神静观整个过程,像注视孩童学习行走的长辈。 程司把电影票对折起来放进外套口袋,带着尚未消散的笑容转身进入暖气弥漫的教室。但不经意的一瞥使他又忽然发了愣,笑也僵在了脸上。 黎静颖和风间相对而坐,不知在说些什么,显得十分投机。 程司再次把手插进口袋,触碰到微凉的纸张。几秒之后,他改变原定计划,回到了自己座位。 (三) 为了准备即将到来的物理期末考试,夏树在大课间时借走黎静颖的完美笔记本去学校影印部复印,翻开笔记本,发现了夹在其中的一张电影票。 时间在期末考试结束的翌日,夏树对此略有耳闻,是贺岁档中唯一的文艺片。想来文艺片的确比搞笑片更迎合黎静颖的兴趣,这本来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但之前在教室门口听见了程司与别班男生关于电影票的谈话,夏树立即就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了。 既然票是程司送给黎静颖的,那么关键就在于,她本人究竟有没有见过这张票? 虽说程司像是会直接大大咧咧地邀请“一起去XXX吧”的家伙,即使对女生也从不忸怩,可对象是黎静颖又另当别论,就从连告白也优柔寡断这点可以看出,在喜欢的人面前他反倒没那么洒脱,更何况只买了两张电影票,意味着二人约会,不同于平时的小集体活动。 如此看来,程司偷偷将票夹在对方笔记本中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鬼使神差。 等夏树回过神,已经下意识地将电影票收进了自己的口袋。 不管黎静颖知不知情,夏树觉得自己可以赌一局。回到教室后,看见程司不在,她松了口气,不动声色地将笔记本放回静颖书包里,再走到程司座位边,把电影票塞进了他的笔袋。 于是自然而然地,就出现了后来那一幕—— 当男生从外面打球回来,一番折腾之后看见重现在自己笔袋里的电影票,有点讶异,立刻去翻找放在书包隔层的另一张票。发现还在。 这显然意味着冰雪聪明的黎静颖猜到了赠票人,又不忍当面拒绝,而选择了“还票”。 除此之外,他已经想不到其他可能性。 放学后黎静颖跟着风间行色匆匆地离开,彻底无视了旁人的存在。程司觉得这情形有几分神秘,也加快了整理书包的动作,紧随其后一直跟到了校门口。 出了学校,男生和女生也没有分开,两人一起快步走向马路对面,又继续沿着街道步行直至身影被车辆遮挡不见。穿过车流时,风间有一次环过女生的肩,用身体将她护在一侧。虽然动作只有一瞬,却让某人起了嫉妒心。 程司沉着脸,丧气地在门口呆立了一会儿,才转身往自行车棚的方向走去,路过教学楼时碰上刚下楼的夏树。 女生笑眯眯地招呼说:“今天放得早,我自己回去没问题。你也早点回家吧。” 男生点点头和她互道“再见”。 侧身而过后,走出几步,程司突然转身再次喊住她:“呐,夏树。” “嗯?” 男生在沉重的暮色中眉眼模糊申请暧昧,语调也没有起伏,嘴巴张合间呵出一小团白雾。他递出的小纸片是夏树熟悉的。 “考完试,一起去看电影吧。” (四) 夜空虽然深蓝偏灰,但异常高远,在夏树眼里仍非常美丽。 前一天和父亲窝在弥漫着源自厨房的蒸汽的屋子里剥花生,父亲还教了自己削淮山皮。话题起初只是围绕着家务和水电费催缴单展开,但正是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作为家庭存在的象征,让人能够体会亲人间血脉相连的亲密。只是父亲心事沉重,一直欲言又止,女儿注意到了却没有催问。 临到开饭前父亲才说:“过春节,我们全家团圆吧。” “我回去不了,得上画画课,还得补习一下英语和数学。” “我的意思是我和你阿姨到上海来……” “哦。” “开年后我们也会留在这里。” 夏树必然是惊讶的,可是没有夸张地流露,她知道现在自己即使哭天抢地歇斯底里也无济于事,只会给作决定的人徒增麻烦,被视为棘手却必须摆平的障碍。 她把手中削了一半皮的淮山皮放回筐里之后,拍拍手上的泥土,将脸贴住父亲的棉衣,淡淡地问:“为什么啊?” “你阿姨怀孕了,请假后到上海来,奶奶可以帮得上忙。你下半年也要升高三。我想向公司申请调到这边的分公司……” 之后的解释与说服,夏树感到它们都渐渐远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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