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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盛锡转过身,刚刚在领奖台上并没有仔细看青子。面前的女孩脸孔白得像纸,眼眸里有一抹淡淡琥珀颜色,让向盛锡觉得熟悉。她的长头发盘了一个髻,散落在两鬓的发丝很细很细,整个人也十分纤细。向盛锡看多了浓妆淡抹的美女,但这个女孩跟她们不一样。

  她的眼里没有自己,或者说,她的眼里什么也没有。她空洞的眼神地面对着自己,没有词语可以形容,因为本就是一片空白。盛锡忽然想起在瑞士念书的时候,他看到过被白雪覆盖的湖面,和青子的眼神竟然有如出一辙的寂寥空茫。

  盛锡对青子点点头,“恭喜,希望以后你的作品能出现在我的画廊里。”盛锡在闲暇时经营一家画廊,也算是业余爱好。

  青子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严墨忙代她回答:“向总,我朋友刚说她有点不舒服,我先送她回家好了。”

  “我叫司机送你们吧。”盛锡忽然对这个神情飘忽的女孩有点担心。

  “谢谢向总,不麻烦你了,我们先走了。”严墨拍拍青子,“青子,走吧。”

  盛锡在跟身边人说话的空隙转头看向青子,她雪白后颈上有一个六芒星的刺青。不知道这个刺青有什么意义呢?

  盛锡暗暗想。

  回家的路上青子一言不发,严墨坐在她身边看着计程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他很想要对她说些安慰的话。但从哪说起呢?青子的身体一直在微微发抖,严墨伸手揽住了她。青子真的很瘦啊。严墨在心里说。

  一到家,换上拖鞋,喝了一杯水,青子就关上了她的房门,严墨默默看着青子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他点了一支烟,站在窗户旁。

  青子在房间里哭吗?这个时候自己应该敲开房门说些什么吗?或者,不打扰才是对的。自己不是一直以来都想要保护青子吗?此刻可笑的无力,贫瘠的语言,统统在证明严墨的不可靠,像其他男人一样不可靠。严墨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烧尽的烟头烫到了手也没有察觉。

  青子没有像严墨猜测的那样窝在被子里放声哭泣,她仰面躺倒在床上。刚刚多像经历了一场地震,心悸,四肢疲乏。每场爱情都是地震,被留下的人心成为废墟,说要重建又谈何容易。

  相遇总是美好的,带着自以为是缘分的沾沾自喜。在那间宽敞的画室里,笔尖摩擦着纸的声音,切割木板的声音,还有段丞说话的声音,听在青子的耳朵里是层层骚动。他俯下身子教自己作画,靠得这么近,连心跳也漏了半拍。

  他是她第一次爱上的人。他和去世的爸爸有一样的身高,他也和爸爸一样喜欢叔本华,对段丞的迷恋多多少少有着点恋父情结。青子不否认。

  他说过要跟她永远在一起,说过她是他见过的最特别的女生,说过要画下她的样子,美丽的情话太多了,随便回忆一句都是一把小刀子,抹了蜜糖的小刀子,割到心脏上。

  那么容易就爱上了,也那么容易就被推翻了,他说谎,堂而皇之地说谎,他的谎言和残忍也很容易地就伤害到自己了。带来的后果不止是失恋,还有那些阴暗的过去。四年了,生活好像是重新开始了,其实已经走过了千山万水,她根本不愿意再提起从前。她已经下决心跟从前告别,她要把过去擦得一干二净,这样她才可以继续活下去。

  而就在一切都似乎平静的时候,她再见到他。青子觉得头很痛,甩甩脑袋,窗外是黑漆漆的夜。青子站起来,轻轻打开衣柜的门,然后蜷缩着身体坐了进去。

  C.

  青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脖子僵硬,很痛,是因为用扭曲的姿势睡在衣柜里的原因。打开房门,严墨已经上班去了,桌子上搁着牛奶和面包,还有一张字条。

  好好吃早餐,心情不好就在家休息,下班回来给你做海鲜烩饭。

  严墨的落款是一颗六芒星,平时他们在给对方留字条的时候都是这么署名的。青子把纸条放到桌子上,手机里有个未接来电,青子回拨了过去,对方“喂”的一声就让她沉默着不再讲话了。

  是段丞。

  “青子,是我。”

  “嗯,你怎么有我的电话号码?”

  “别忘记了我是评委之一,你们的资料我都会看到的。”

  “哦。”青子把手机换到另一边耳朵,“是吗。”

  “有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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