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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墨深就等着他这一句呢,不禁低笑一声,冷眼看着郭烨南为难地挠头发。郭烨南听到了墨深的笑声,机灵地道:“我可以与你一起去跟主任说,可是我们心内与心外是同一个护理组。因此,最好外科那边也有人去说说。”

  袁和东自然不乐意与墨深谈及许知敏的任何问题。他不冷不热地应答郭烨南的话:“好,那就有劳外科的同事了。”

  墨深勾起一抹笑,只要她到了自己身边,他还会放任其他男人接近她的心吗?

  这时,许知敏做完了心电图,林佳把心电图纸交给他们。几人仔细研究后,最担心的S-T段没问题,心电图大致正常。生化结果回来,血钾稍低,而CKMB只是略高。商量之后,林佳说:“还住院吗?她的性子我知道,她是不会同意住院的。”

  在场的人皆知道许知敏执拗的个性,而且心肌炎的诊断仅是怀疑,没能完全确诊。袁和东不主张告诉病人“不排除病毒性心肌炎”的这一诊断,其他人赞同。几个人与许知敏一轮唇枪舌剑后,终于达成协议。他们给她用了少许安定,许知敏在临时观察室安稳地睡了一晚,醒来时,床边只剩下林佳。林佳对她眨着眼,道:“他们刚刚才走,因为赶着去交班。”于是,林佳顺便将她送回了M大。

  宿舍里,留守的陈茗虽接到了她平安的电话,仍是担心了一晚上,还一大清早就起床等着她。

  许知敏有些愧疚了,如袁和东训她的,若她早些主动联系他做彻底的检查,也不会搞到半夜上急诊。因为诚心悔过,她遵从了他们的命令,老老实实地在宿舍休息了半个多月。从医院带回来的针药,都是室友帮着她吊上点滴。

  袁和东每天定时与她通话,询问她的病情之余,又跟她聊天解闷。陈茗见了,一想到那天石头阿袁慌慌张张地抱着生病的许知敏,很有感触地说:“你真幸福啊,师兄对你很好啊。”

  许知敏说:“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不是?那是墨师兄吗?”陈茗笑了。

  许知敏很清楚室友为何一扫之前的忧愁。这要说到前几天,隔壁的人过来探病,不小心打烂了她的两支针剂,她唯有打电话给墨涵。当天下午,有人敲宿舍的门。她以为是墨涵,急忙套上拖鞋跑去开门。门打开,门口站着的却是墨深。

  墨深低头看到她的双脚,咧开嘴笑了。她也看到了自己一左一右穿反了的鞋子,局促地缩着脚趾,只想找个地洞。

  “你怎么有空过来?”她问。

  他熟练地给她的手背消毒,扎上针眼。她眉头皱紧,心想:他绝对是故意的,进针那么用力,疼死她啊。

  他调节了点滴的速率,取出药箱里的听诊器:“躺下,我给你听听。”

  她拉了拉被子:“不用了。”

  他看着她窘迫的样子,忍不住想捉弄她,故意冷冰冰地道:“你这是不信任我的医德还是医术?”

  她讶然,连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继而看到了他眸子里的一抹玩味的笑,她恼羞成怒,举起手打向他的肩膀。

  他没动,反握着她的手,轻轻地说:“心里好过点儿了吗?”

  知道他指之前袁和东的事,她用贝齿咬了咬唇,道:“都说了,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他。”

  刀子嘴,豆腐心,这就是他爱上的人。吻了吻她的手指,他认真地说:“躺下吧,我必须给你听听。”

  她躺下来,感觉冰冷的听诊器伸到衣服里面,贴着皮肤,眼睛里映出他专心致志的眸子。她喜欢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专注的神情。就像在雪地里那次一样,她失神了,不由自主地探出手去摸摩他的脸。

  他仔细听了许久,除了呼吸声略粗,确定心脏没有问题。呼出了一口气,他摘下听筒,抓住了她不安分的手腕,道:“没见过你这么不配合的病人。”

  她俏皮地挑起眉:“我从来没答应过做你的病人。”

  “是吗?”念着模糊的两个字,他的嗓音愈显低沉。紧接着,他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这吻柔得像是飘落的羽毛,惹得她的整颗心很暖和又痒痒的。

  陈茗就是在这个时候误闯了进来:“啊?墨师兄?许知敏……”

  许知敏故作镇定地起身,拿起把梳子梳理凌乱的头发。墨深则淡定地把听诊器收进药箱,转向陈茗笑问:“我听她提过你,你叫陈茗?”

  “是的。”陈茗答。

  之后,许知敏进了洗手间,不知他们两人小声交谈了些什么。待送走墨深,许知敏方知,陈茗从墨深口中得到了一条至关重要的招聘信息。很快,陈茗去了省医新开设的第四附属门诊应聘。因为这条招聘信息仅有少数内部人员知道,应聘者很少,条件相对没有大医院的苛刻,陈茗应聘成功。从此以后,她逢人就夸墨师兄有多好多好。

  许知敏感到好笑,他是打算把她身边的人全收买了吗?

  一个疗程结束,袁和东上门给她复诊。到底她的主治医生是阿袁。

  陈茗不知受了谁的“教唆”,拉了把椅子坐在一边,大大方方地看着袁和东给室友检查。事实也证明,阿袁绝对是临床上那类最一本正经的老古板医生。他一步步地“望闻问切”,甚是无聊,陈茗连打哈欠,暗道:这好好的一个帅哥,怎么就这么刻板?

  袁和东嫌弃她的哈欠声干扰他诊病的思绪,说:“这里暂时不需要帮忙,你不如到外面走走吧。”

  陈茗汗颜,这师兄确确实实是从远古时代来的。

  许知敏合不拢嘴,抓着袁和东的手臂差点儿笑岔气了。

  不管如何,阿袁做事有自己的原则,对待病人,身为一名医生岂能有半点儿的不正经?她现在是他的病人,治好她的病就是他的责任。可当他的手指搭着许知敏的脉搏,他的心却随着她的脉动跳动着,几乎乱了方寸。他深吸口气,定了定心绪,认真地琢磨着她的脉理。

  “有问题吗,师兄?”见袁和东把脉把了好久,许知敏不禁疑问道。

  袁和东收起手,拿起笔写了医嘱,道:“康复得很好,基本没什么问题了。给你开个方子调理病后气血,还有这药要复煎。”

  对于中医,许知敏从来是怀着景仰的求学心态。她把着自己的脉,指腹下的搏动像一条细细的绳子一样一跳一跳的,问:“师兄,我这脉是细脉?”

  “嗯,脉细,略弦。你就是整天想的东西太多了。”袁和东写完方子,心想该说点儿笑话缓和一下气氛,就学着老人家的口气说道,“不过,女孩子嘛,不外乎想着上街买衣服,吃麦当劳、肯德基——哦,对了,这些东西不能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这绝对是世上绝无仅有的贴着阿袁标签的冷笑话!陈茗笑得从椅子上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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