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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子

  这次离开,他没有来送我。

  这是当然的事情,因为我们分手了。

  但上回他却笔挺地站在火车月台上,一动不动,直到火车驶离站台许久许久。

  邻座的人说:“你男友真痴情。”

  我只是淡淡地笑笑。因为在我认识他的数年里,他交往过的女人不计其数,只有与我,从来没有正式宣布过彼此的关系。在我的印象里,他一直是那么傲的一个人,露出那样的眼神很不像他,那眼神怎么说呢——像是我曾经养的那只花猫,总喜欢抓住我的裤腿不放我走。

  现在我独自提着行李,坐上了回故乡的大巴。我这个在外流浪的不孝女终于决心回家了。幼时的记忆一页页随之在脑海里翻开。自然,在十六岁以后的记忆里,就有了他的存在。

  我们初识缘于故乡的一次巧遇。后来,我方知他很早就已知道我。在接下来的数年里,我们总是相逢、分开、又相逢,像是注定的一般,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世上真的有牵绊男人与女人的红线。

  他只戴一枚戒指,而且戴在小指上。

  别人和他开玩笑说:“你这婚戒怎么戴在小指上?”

  他回答:“因为它是专门用来圈住一个魔女的。”

  没人知道这答案是不是玩笑话。然而,他至今没有结婚。

  我忘了他这只戒指戴了多长时间了。我只知道,戒指是他特别请师傅打造的,银质,表面光滑,内外都没有凿刻字母或花纹,朴素到只剩下银的价值。平日里,他是一个注重品位的人,衣着饰品大多来自名师的独家设计,唯独这只低廉的戒指,他很在意,在公共场合必要显露出来,像是告知全世界似的。因此,大家才会误以为它是婚戒。

  而如今呢,我们彻底地分开了。若无意外,近期内他应该与另一个女人订婚,到了那时,他会脱下银戒,然后她在他的无名指上戴上真正的婚戒。

  “很好。”我对自己说。分手,我回家,离开他所在的城市,然后在故乡找一个不需要很爱很爱的男人,过上平常夫妻间相濡以沫的日子。相濡以沫,一直是我和他所向往的——虽然我们没有说过,可看着大街上互相挽着手的老爷爷老婆婆,我和他的眼里都写着这四个字。

  我和他之间,始终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相濡以沫。

  巴士驶入半山环绕的海滨城市,天下起了蒙蒙细雨,正如此刻道不清的心情。

  ——敏,手记

  第一章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让我们从头说起。

  先要说到的是——许知敏是一个怎样的姑娘。

  许知敏,三个简简单单的字,像每一个孩子的名字一样,蕴涵着父母的一种殷殷期盼。

  许,是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姓氏。

  知,寄托着没有机会念书的父母在女儿学业上的期望。

  敏,则渗透了父母历经的沧桑。父母是老实巴交的人,吃过亏,也受过骗,所以不愿意女儿重蹈老一辈的覆辙。

  知敏,聪明一点儿,狡慧一点儿,自私一点儿,才能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因为这个世界或许不全是黑暗,可绝对是恶俗的。

  许知敏自认没有辜负父母所赋予的名字。每天清晨,她对着镜子,拿起黑漆的桃木梳,把及腰的长发梳得每一根都整整齐齐,将所穿的校服规规矩矩地熨平,把鞋带系得规规整整。

  她的学习成绩在小学、初中一直名列前茅,学校颁发的奖状和奖品堆满了母亲的抽屉。

  在邻居的口中,在师长和同学的眼里,她是学业、品德优异的“三好”学生,是知书达理的好姑娘。即使是在同龄人的反叛期,父母也无须为她担忧。她的自制能力很强,想法也简单:无论是为了什么去变坏,纵使是冠冕堂皇的“爱”,也是没有半点儿价值的。而没有价值的事情她绝对不做,一是浪费时间,二是浪费感情,三是浪费大好青春。

  这种另类的想法,她从不会在他人面前讲出来。更多的时候,她会静静地立在一边倾听,静静地微笑,附和大众的意见。

  或许,这样的言行会被很多人认为是虚伪吧。

  那就“虚伪”吧。许知敏想。

  这个社会本来就充斥着尔虞我诈,真实和谎言永远并存。世界也因有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而五彩斑斓。许知敏乐于享受这些。大部分的女孩子会喜欢仙女,而她更喜欢做一个骑着扫帚在天上飞的魔女。

  许知敏在十六岁之前,一直是这么一个姑娘。

  那一年,她满十六岁,升上天源中学初中三年级。

  十六岁,正是多变的花季雨季。

  过完年不久,初三年级提早开学。许知敏回学校的第一天,老师就调整了她的座位。

  新同桌叫乔翔。他的名字听起来挺帅气,与NBA明星乔丹“同姓”,名声却很臭,堪称全校最糟糕的差生。家庭的富有、父母的娇宠,养成了乔翔傲慢又暴躁的性格。全年级他成绩最差,全校也只有他一人敢在课堂上与老师争吵。他总是在上课时大大方方地逃课,他的同桌则迫于无奈帮他送书包回家。

  乔翔的同桌人选为此换了再换。慎重考虑之后,班主任这次挑中了许知敏。他对许知敏说:“知敏,你是班上的学习委员,要起到带头作用,积极帮助落后的同学。”

  许知敏一如既往,规矩地应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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