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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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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段时间很恨他们,可很快就听说,其中一个实验中学的男生被父亲用皮带抽打,抽断了三根牛皮皮带,被送进医院抢救,伤还没好,他就一个人悄悄离开了我们的城市,去西藏参了军。没有多久,他的父母就离婚了。 小波对我说:“他们都已经为他们所犯的错误赔上了自己的一生,甚至赔上了他们父母的一生。” 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可是,我还是恨他们。 我沉默得可怕,常常一整天一句话不说,我每个周末都去晓菲家楼下转悠,不敢去敲门,只希望她能看见我,愿意出来见我一面,可她从来没有出现过。 反而渐渐从他家的邻居那里听闻到另一些流言,据说晓菲的爸爸以前是军人(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在部队的子弟小学认识晓菲的原因),大概常年在部队,脾气很暴躁,转业到地方后,有些郁郁不得志,喜欢喝酒,一喝醉就打晓菲的妈妈。 老人们叹息,晓菲是个聪慧懂事的孩子,可是爸爸老打妈妈,她自然不喜欢在家里呆,自然喜欢在外面玩,女孩子在外面玩得多了,当然容易出事。 我渐渐地将前因后果想明白,原来是这样的! 晓菲的爸爸应该不是转业后才开始打晓菲的妈妈,应该是还在部队的时候,就在打老婆,所以,我在部队的小学借读的时候,晓菲才不喜欢回家,才会喜欢在外面游荡,才会和我这个也不喜欢回家的人变成好朋友。 这大概也是她会想在我家睡觉的原因,她内心深处一定充满了恐惧,逃避着见到爸爸打妈妈。 她表面上和我截然不同,明媚快乐,但是却拥有一个和我一样压抑孤独的灵魂,所以我们才会紧紧依偎,彼此取暖。 这世上每一个与众不同的现象背后都必定有一个原因,我为什么早没想到? 晓菲让她爸爸丢了大面子,她爸爸会不会现在喝醉后打她? 我开始害怕,跑去敲她家的门,没有人回应,我就一直敲,一直敲,直到门后传来她妈妈的声音,“晓菲去外地了,你不要再来找她。” “去哪个外地了?” “我送她到姨妈家去住一段时间。” 我将信将疑,可我所能做的只能如此,我哀求门后的人:“阿姨,求你们不要打晓菲,她现在只有你们了。” 她妈妈的哭泣声传来,“我知道,你走吧。” 我又说:“阿姨,请你转告晓菲,不要忘记她答应过我的事情。” 门后没有声音,我只能默默离去。 在这场风云中,期末考试来临,我的成绩惨不忍睹,大概班级倒数前三名。 吴老师极度失望,不知道是因为真担心一个好学生的堕落,还是担心她的升学率和奖金。 我妈妈找我谈话,非常严厉的批评我,决定限制我出去玩的时间,我突然一改在他们面前的沉默,冲着她说:“你们既然小时候能把我抛给外公,那么不管我现在变成什么样子,都不要怨怪任何人!把你们的宝贝小女儿照顾好就行了,我的死活,我自己会负责!不需要你们管!” 妈妈气得手都抖,可她不敢动手打我,她心里很清楚,她只要动我一下,以我的倔犟偏激,以及和他们之间的矛盾,很有可能把我彻底推上和他们背离的路。 学好也许需要千日,学坏却只需要几天。 过完春节的一天,我骑自行车回家,竟然在路口看到晓菲,她穿着一件老式的黑呢子大衣,冲着我笑。 我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冲到她面前,“晓菲?” 她笑,“还认识我呢!” 我木讷得说不出来话,只知道捏着她的手傻笑。她说:“我们找个地方去说会话。” 我说好,立即骑着车带她到了河边,因为冬天,没有放水,整个河床裸/!露(居然这两个字也违禁!)在外,我们就坐在河床上聊天。 她问我:“你期末考试成绩如何?” “不太好。” 她叹气,“琦琦,你要好好学习,不要浪费老天给你的脑袋,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好好读书的。” 我不吭声。 她仰头望着已经落光了树叶的白杨林,脸上的表情很悲伤,“有时候晚上,我突然惊醒时,会哭着渴望一切都没有发生,这全是噩梦,只要梦醒后,我仍然能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课,现在就是想起讨厌的作业和老师都会觉得很宝贵,如果能再让我做作业,再听老师讲课,我宁愿拿一切去换,可是,不管我多后悔,多知道自己错了,都没有人肯给我一个机会,谁都不肯给我一个机会……”晓菲的眼泪,顺着脸颊一颗颗滚落。 我也满脸是泪,可又不敢哭出声音,只能不停地用袖子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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