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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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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楼来,我看见张维靠在楼下的那株古老的胡杨树上,双手插在裤兜里,我们肩并肩向外走去。 你怎么这么久不来找我?张维的眼睛并没有看我,而是紧盯着水泥路面。我最近有点忙啊,我故作潇洒地耸耸肩。我们都不再说话。说什么呢?其实我们彼此还是陌生的。走到一起只是为互相取暖。我一直相信,两个人的寒冷,抱在一起就是微温。我没有意识到,我们的身体逐渐变得温暖,可心还是冷的,这可能注定一辈子都是陌路人。 回学院的一段路,走了很久。起风了,透过车窗玻璃,我看见强劲的风更加肆虐了。车突然停下来,张维抱住我,抱得那么紧,没有一丝缝隙,我感觉他把我勒得只剩下骨头了。 晚风有一搭没一搭地吹着,昏黄的灯光里我看见了汽车的影子把我们吞没了。 卓雅,我需要你。张维的头埋进我的胸口。我笑了,起初还以为自己是在哭,后来才知道我真的是笑了。两个注定一辈子陌生的人抱在一起听对方说需要,这的确是很可笑的事情。不过我还是喜欢听一个长相不错的男人说他需要我。需要和要是两个不同的概念。需要至少说明这个男人还在乎你而要的含义便只剩下赤裸裸的欲望了。一个男人说要你,就是他要和你做爱,做爱和睡觉是两码事,往往后者更真诚。 路过一家水果摊,我说你等我一会儿,我一路小跑,买回一个金灿灿的柚子。现在买柚子已成为一种瘾。瘾不是习惯,它有一种赌注性的东西在里面。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赌上了什么。张维从我手中接过沉甸甸的袋子,一只手紧紧搂在我的腰上。我突然有些恐惧了,我不知道这只手能够让我温暖多久,疼痛多久。从小到大,我总喜欢让别人牵着我走路。冥冥中我一直在等待,等待一个人紧紧牵起我的手,走出一街华丽,走出又一个万劫不复。 我又留在张维棉布味道很浓郁的大床上过夜。我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床很柔软,我竟然产生了想一直睡下去永远不醒来的幻觉。张维滚烫的舌头在我身上来回搜寻。他温柔地舔我的嘴唇,我已没有力气张开嘴巴来迎合他。我真的需要休息。我就那样躺着,毫无生气地躺着。张维的身体变得滚烫,汗水浸润了我。我像是刚从河里捞上来的一尾鱼,浑身湿漉漉的。 我的声音含混不清,张维,我要你!这个可怜的男人扭动着身体,汗如雨下。他只是用力地抱紧我,抱紧我。我突然有些愤怒,我摇晃着他,张维,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早上醒来,看到白色床单上猩红的血迹,我心里一片平静。我安静地坐在冰凉的红木椅子上看张维小心翼翼地把床单抽出来叠了又叠,最后放进衣橱里去了。弄好这一切,张维走过来抱起我,声音嘶哑地说卓雅你是个纯洁的女孩子,我对不起你。我凄凉地一笑,我说是我强迫你了。张维把我抱进怀里,我的冰冷的眼泪落下来,我想,这辈子,我只属于一个男人了。 回到宿舍,头有些发晕,又想呕吐。从小到大,头痛像恶魔一样的缠绕着我。我怎么也摆脱不了它。去医院做CT,一切都很正常。可在这种虚无的正常里,我有一种莫名的恐慌。躺在床上,浑身发软,像在盐酸里浸泡过一个世纪。没去上课,阿布告诉我,老师点名她全力帮我代管了。晚上张维打我手机,他问我有没有事。我说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其实我想说,我要你抱着我,永远不要松开。我还是什么都没说,最后说再见,说晚安。 10、你来接我回家(3) 这段短短的感情插曲,就当它是一场处心积虑的小感冒,但这依然是我想要的。我也想过,这可能只是个华丽的传说,它仅仅属于记忆。那么,我就当它是一件发神经时买下的衣服,第一眼有要的欲望就要了,管它以后穿不穿。因此,人们避免不了做糊涂事。每个人都做过的糊涂事,应该算不上糊涂了吧?没有参照就没有愧疚。 身边的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抑或混乱抑或颓败地进行着。我照常吃饭睡觉上网逃课。周六周日晚去给方方补习作文。 那天晚上方方出奇地安静。埋头学习,没说一句多余的话。甚至没去翻弄他最爱吃的巧克力。他的配合让我吃惊,要讲解要练习的内容很快就完成了,他也没闹着让我给他做西红柿炒蛋,我担心小家伙是不是病了。拿手去摸摸他的额头,没接触就被他不耐烦地推开了。我说方方你怎么了?他一脸委屈,还是不说一句话。我能一天不说话却忍受不了别人在我面前沉默。方方,想爸爸了?我不敢提他妈妈,他已经好久没见过他妈妈了。他张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又放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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