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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


  38

  苗苑给她爹松好筋骨来找陈默,陈默揽着她的腰说:“我也累了,你帮我按按。”苗苑一边诧异着抬手凑过去,只觉得不会吧,坐个飞机有那么累吗?

  陈默实在忍不住,凑在她耳低声笑着说:“我今天表现好吧?给你长脸了吗?有没有震到你爹?”

  苗苑的脸当场红成了一块布,滴血的水红色,像红领巾似的。有一个词,叫恼羞成怒,用在这里再适合没有,苗苑嗔恼地反击:“陈默你太过分了,你居然偷听我们说话?”

  “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陈默也不躲,随她去打,反正那几下粉拳砸在自己身上连按摩都不够劲。

  苗苑咬着嘴角几乎想哭,陈默一看坏了,生气了,正想着怎么赔罪兜回来,苗妈在门外喊,让苗苑出去洗澡。苗苑像所有的落水狗一样,在临走之前狠狠地瞪了陈默一眼撂下句狠话:“哼,看我洗完澡来收拾你。”

  陈默微笑,眼神意味深长,嗯,我等着你洗完澡来收拾我。

  这间客房平时是苗苗的奶奶在住着的,最近这几天去了大儿子家里,刚好空出来给陈默睡,陈默拉开被子上床,从枕边翻出一本佛经,人上了一定的年岁就喜欢寄托神灵。陈默随手翻了一翻,看到一行熟悉的字句: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色色空空,陈默枕着胳臂不由得有点意马心猿。苗苑怯生生地探头进来:“陈默你睡了吗?”

  陈默抬手,非常严肃地说:“你进来!”

  苗苑一脸困惑地闪了进去。深秋,苗苑穿着那种两件式的睡衣,温柔的粉红色雪花绒质地,发梢上还沾着水,脸蒸得红扑扑的,像一团甜蜜的棉花糖。陈默指着床边,表情持续的严肃:“坐?”

  “怎么了?”苗苑莫名其妙。

  陈默抬手勾着她的下巴慢慢坐起身,苗苑脸上的红晕迅速扩散绵延到脖颈里,清黑透亮的瞳孔里映出陈默的脸。慢慢起身是计划好的,慢慢接近也是;苗苑的羞涩是可以预见的,苗苑的惊愕也是,可是总有一件事是陈默没能预料到的,那就是他的衣服!

  睡衣从他的肩上滑开落下去,陈默尴尬地发现自己半身全 裸。

  好吧,他的确是想调戏一下苗苑,正所谓自家女朋友不调戏白不调戏,那叫一个情趣,但作为我党我军的优秀干部,陈默同志他倒也真的没想过要把问题推得这么深入。

  苗苑目光盈盈地看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流露出羞涩的恋慕,令陈默有种骑虎难下的悲哀,由衷地感觉到如果他在这个时候停下来收拾衣服,那实在是一件非常非常不男人的举动……陈默闭上眼睛,决定当自己什么都看不到,吻上苗苑的嘴唇。温柔地抚摸,舌尖探入,苗苑的口腔中有薄荷的气息,无比的温润而清新,陈默于是就真的什么都看不到了。

  原本隐藏在规整的制服之下的身体有强健起伏的肌肉,即使是静止时也能感觉到那种无可抵挡的力量。

  苗苑在一瞬间有眩目的光感,陈默的手握住她的脖子调整角度,越来越深入的亲吻让神志模糊,苗苑恍然感觉自己被吞没了,炽热的身体紧紧地贴着她,如此直接。陈默用最后一点备份理智在思考,这,嗯,真他妈的,不好!

  他的生理需要告诉他,他应该不管时间地点场合地把这姑娘压在身下,然后让备份的理智都他妈去见鬼!

  可是他在长期战斗中磨砺出来的强悍神经在抽打他,让他明白在别人家里明目张胆地干坏事,那实在太他妈找死了!

  陈默用力闭一下眼睛,睁开,让自己放开手。温暖的灯光让一切的美好都更加动人,苗苑缓慢地张开眼睛,睫毛上沾着细碎的水光,红润的双唇带着半透明的质感,像果冻一样,诱人吞吃入腹。

  陈默咬住牙,脑中闪过诸如“自作孽不可活”、“玩火自焚自作自受”这一类的只言片语。他飞快地把自己弹起来贴到墙上,苗苑还没回过神,整个人沐在灯光里,脸上染透绯红的血色,困惑地看过去,呼吸急促,眼中一片水色。

  人,在最诱惑的时候自己总是不知道的,无心的艳丽,最让人颠倒。

  “走走走,不早了,回去睡觉!”陈默痛心疾首地把苗苑拎起来推出门。

  我靠!

  陈默靠在门边唾弃自己,心跳仍然快得像飞,比跑了五公里还严重。苗苑忽然推开门探进半个头,晶亮的大眼睛里闪着狡黠却又胆怯的光,像一只好奇而心虚的小羚羊那样笑着,她拉长声调说:“陈默,我回去睡觉了噢!”

  陈默忽然转身气势汹汹地冲过去,苗苑惊叫一声迅速地关上门。

  砰的一声。

  陈默停在门前三寸的地方,苦笑,这丫头是越来越不让人省心了。他往前探出一点,把额头贴上门板,然而木头温和的凉意并不足以冷却他身体的热度。被子上还残留着苗苑的温度,唇齿间有淡淡的薄荷清香,陈默在回味了良久之后才醒悟过来,那其实只是因为他们用了同一款牙膏。陈默躺在床上努力平复情 欲涌动之后过分急促的呼吸,然后懊恼地发现床边找不到手纸,而事实就是他像个毛头小伙子那样控制不住自己,把一切搞得乱糟糟。

  爱情让人年轻,就是这样的,对吗?

  陈默忽然觉得自己几乎就是回到了十六岁,那样的年轻、骚动。回归当年全部的优点与缺点,他充满期待而又努力压抑,他如此好奇又喜欢假装不屑。

  那时有无与伦比的热情,精力十足,永不疲惫,鲁莽而胆怯,年轻的血液。

  好像曾经的很多事都没有发生过,很多人都没有经历过,他情窦初开,有如少年。

  他焦虑着微妙的向往,不知所措,甜蜜而苦涩;他试图压抑情潮汹涌,举止笨拙无奈。

  那些传说中的,本以为尘封了多年早已失去的,只在别人的故事里发生过,别人的书中记录过的情感,在他生命中忽然出现,像一朵羞涩的花,在墙角开放。

  那个名叫生物的钟在凌晨5点整准确地叫醒了陈默,他躺在床上看窗外漆黑的天空,耳边听到轻微的嗡嗡声。

  这么早,会是谁呢?陈默顺利地给自己找了一个起床的理由。

  苗爹看到陈默很是惊喜,两个男人相互指着对方说啊,好早。苗爹得意地指着门内抱怨,懒死了,没人叫她们能睡到吃午饭。锅灶上生着火,雪白的汁液在锅中滚翻,空气里弥漫着豆浆清甜的气息,非常家居的清晨的味道。苗爹把煮好的豆浆分一碗给陈默当早饭,然后诚恳地邀请陈默一块儿去公园锻炼身体,于是两个早睡早起身体好的男人并肩出门去寻求更多的健康。

  天色灰明,地平线上还有残留的冷月,公园里已经聚了很多人。微蒙的晨雾将路灯橘红色的光泅出水色,飘浮出潮湿清凉的味道,那是最真实的江南的晨。

  苗爹显然是位受欢迎人士,隔老远就有人打招呼:老苗啊,这小伙子什么人哪?苗江笑容满面地回答:我女婿!陈默的心脏严重地被震到了一拍,表情很顽强地没有做出任何改变。等到第三声女婿灌进耳朵里,陈默心安理得地担了这个虚名,并且挺直了脊背,心中暗怀窃喜。

  苗江在假山前的小广场上与人打太极,陈默习惯跑步,汇到人流里围着公园的环线一圈圈地跑。跑了几圈之后,天色慢慢亮起来,环道上的人越挤越多,陈默终于认命放弃,回到广场上去找苗江。音乐柔缓,大家正在练太极剑,陈默匆匆扫过一眼,愕然,在心里骂了一声:我靠!原来太极是有专门的练功剑的,那种剑与唐剑类似剑尖偏软,与他送的汉长剑八杆子打不着。

  陈默心中非常的郁闷!

  苗江心情好,耳聪目明看什么都尖,一眼看到陈默站在旁边就招手叫他过去。老朋友们齐齐收了剑围上,手执凶器三堂会审,陈默不动声色地警惕着。

  “我这剑好吧,女婿送的。”苗江抚剑得瑟。

  嗯,好好,大家摸剑鞘看铭文,这剑得值不少钱吧?

  还好还好,陈默含糊地应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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