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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其实从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珊珊比我和叶子都聪明,但她只喜欢干净单纯的生活,最不能容忍自己的蜕变,宁可做一辈子的青虫,也不要破茧化蝶,她说那双斑斓的翅膀很丑陋,就象这个世界。当她不得不张开翅膀,保护身边的一切,却不能接受自己已经是蝴蝶……

  “妈妈,妈妈”绿油油的草坪,婷婷拽着气球蹒跚的跑到我身边,汗咂咂的小脸上洋溢着幸福。

  “宝贝乖啦!中午我们去等爸爸!”擦干女儿额上细碎的汗珠,我牵起她的手,跟邻居的太太道别。我们约好了带婷婷去她干妈叶子家,前两天叶子在电话里说终于要嫁了,是啊,都这么些年了。

  会议、电脑、谈判、管理那些曾经以为是生命中烙印的东西,已经想不起多久没碰过了。婷婷三岁了,从生她那一年起,女儿、家庭就成了我的全部,怀抱着襁褓中的女儿,我非常满足,那是年轻时拼命追逐成就所不能比拟的幸福。

  裴骏知道我的过去,他很疼婷婷,更疼我。最近提议要不要把女儿送到国外的贵族学校,可以接受四语教育。我一口否决了,我要让女儿象平常的孩子一样,快快乐乐的。钢琴、外语、各种才艺,她喜欢的话,再自己去选择,给她一个没有压力的成长环境,这是我最想做的,也是我下半生唯一要做的。

  之叶子:

  雪白的婚纱,枫叶型的头饰,落地镜中的我笑的幸福,虽然已不复二十岁的天真烂漫,谢天博挽着我的手,在镜中侧身比量着,看我有些出神,轻轻用手指在我额头敲了一记。我皱着鼻子瞪他,就象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买弄她的娇羞。

  两个月前,楚昭楠回北京一趟,是特意从曰本飞回来恭喜我,这几年间,他在上海开了一个工作室,从事动漫游戏的创意,不断到曰本、新加坡去取材,有时候一走就是半年。

  我们坐在咖啡厅里聊了很久,风趣幽默的就象是多年不见得的老朋友,我看见他身上那些那些曾经清新尖锐的棱角,已经被生活的历练打磨的圆润平滑。

  临走前他笑着说,叶子,我要是能早点活明白就好了,早点认清这个世界,也许今儿穿礼服的就不是谢天博了,说完自嘲的耸耸肩膀。我释然的微笑,从他眼睛里看到成熟了的光辉,向他挥手,不再留恋的送走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朋友。

  曾经爱着二十四岁的楚昭楠,爱着青春垂暮下那些风花雪月和浪漫的执着,不要他‘屈就’去学习官场上那些虚与委蛇和勾心斗角,而今天,梦中少年的犀利和不屑都已经改变,不是因为我们曾经轰轰烈烈的爱情,而是因为平淡的生活——我们已经不是彼此心幕中的那个倒影。

  时间涤去年轻的心,改变曾经的誓言,留下淡淡的青草香萦绕在最初的湖面,我、薛瞳、珊珊都曾经在这里洗去青春的‘伪装’,重拾起生命的重量。

  有时候一件事能够改变人的一生,就象二十四岁的那场变故,现在还会偶而想起,虽然爸妈如愿的内调回京,但之前那种彷徨的恐惧却太深刻,太清晰,深深的扎进我的整个生命,把那些青春无忧的梦幻拦腰斩断。终于在彷徨过后,找到目标,我要成为强者,强到足以让操心劳力的父母无后顾之忧,保护身边每一个我所珍爱的人平安快乐!

  和谢天博这一路走的艰辛,要不是有我爸和程叔‘扶着’,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即使自喻生长在官场,但看到的只是父母羽翼下的皮毛,而那些真实的黑暗,是会要人命的!这些年来,由恣意妄为到谨言躬行再到今天的游刃有余,我们终于做到了,只是付出了太多。

  之展翔:

  “展翔!太棒了!第一张唱片就大买!看来要计划个唱了!”

  刘哥是我新聘的经纪人,听说我想过退出演艺圈差点暴打我一顿,他说,就你这样的一点常性都没有,什么事儿也成不了!白有这么好的条件,整个一暴殄天物!

  他横眉瞪眼的骂我,我一点儿也不生气,这个圈子里已经很少能听见人这么直白的骂我了,何况他还不知道我的背景,更不知道我订过婚。

  之前的经纪人拿着我和珊珊的结婚照跑遍了各大娱乐周刊,幸好程叔之前打了招呼,没一家敢登,他现在官司缠身。至于是谁流出去的我不想再追究,这个圈子就是这样,踩着人爬的比比揭是,认准你要走,才可能‘坦诚相见’,可一旦返回来,让他们觉得有利可图,谁都能六亲不认。

  那次以后,我把照片和底版一件件的全烧了,留着是祸害,还不知道得在演艺界飘多久。我和珊珊的事儿在商政圈里传的那叫一夸张,比我下个戏的编剧还能掰,已经从李益、蔡伯喈演到王魁、陈世美了,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了。

  珊珊为什么不去找罗昊我最明白,就象我不敢留她、找她的理由一样,怕她会失望。听叶子说,珊珊最爱那个“一点都没变”的展翔,我打心眼里害怕,怕她早晚有一天知道,卓凯的旧部下去堵上他俩不是巧合,是谁在程叔出面前解决了李英杰对她的纠缠。

  不是我处心积虑的挖掘卓凯的身世,那天在医院里无意中看到他手臂上的疤,决不是擦伤或摔伤,只有锋利的刃才能留下那么整齐的白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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