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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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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秋说:“苏醒,明晚又轮到我当班,你,陪我一块去!” 深夜,很想找个人分享我的喜悦。这时候老翟那厮想必已经老婆孩子热炕头了,我将手机的通讯录从头翻到尾,最后只有一个名字勉强符合要求。我拨了叶欢格的电话。 我还没有善良到顾及这小妮子作息的程度,不响个十几二十声绝对不挂机,不料,刚响了两声她就把电话接了起来。 “呀,苏大律师,你好兴致啊,深更半夜的,打电话给我干吗?” 我说:“刺探军情。” “嘁——早在一周前我就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了,现在只等你放马过来。” “吹吧你就,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呢,默背辩词呢吧。” “哈哈——”叶欢格捧着电话笑得岔了气,我能想象到她躺在床上笑得手脚乱蹬像只甲鱼的样子。叶欢格笑罢了一本正经对我说,“苏醒,我写书呢。” 我愣了三秒钟,然后我也变甲鱼了。 说实话,我并非对文学持有不严肃态度,相反,是何其的顶礼膜拜。 文学就像一副中药。 初中时,我也曾装模作样地读某某文人写的某某苦旅,并且为当时的少不经事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可以想象,一个小男生在容易便秘的年龄捧着这样一部晦涩的大作有多影响代谢。正当我对文学失去信心的时候,堂哥苏宁给了我一部XX美日记,真是一部好书——主观能动性被调动得恰到好处,令人清气上升,浊气下降……如果不能治疗阳萎,那还要文学干什么? 事实上,治疗阳萎的药最后往往会导致肾亏,文学也一样,刚柔并济标本兼治的进补品少之又少。大学时我又接触了网络文学,感觉并不是很感冒,换汤不换药不说,药渣子味也忒浓了。如今叶欢格的大作再度激起我对文学的兴趣,我说:“来来来叶欢格,发几段让我拜读一下。” 我们互加了QQ,片刻,一个叫欢猪格格的头像闪烁,传来了文件。 看了两章之后,我觉得自己高估了她的才华。首先,人物和故事情节安排得过于小白,女主角叫格格,貌似是以自己为原型,男主角比较矜持,目前还没有自我介绍,只知道是个姓魏的红粉小男生。故事发生在萧瑟的深秋——想必叶欢格深受二三十年代伤痕文学的影响,那时许多缠绵悱恻的故事都发生在秋天,比如《红玫瑰白玫瑰》,比如《半生缘》——两个水北天南的人偶然来到同一个城市,开始了一系列偶然的机缘,甚至上厕所都能撞个满怀。我问欢猪格格,您这大作准备叫什么名字啊?她回答,还没想好,你要是有好的创意可以提供一个。 我强打精神又看了两章。 如果说文学真的是一副中药的话,那么叶欢格写的这部小说充其量就是瓶止咳糖浆。 四章之后,故事慢慢有了点意思,男主在雨夜的街道上一路狂奔将一把伞举在女主的头上,然后,女主转过身,目光迷离。再然后——待续。 我说:“叶欢格,再来两章!” 她说:“求我!” 我二话没说直接下线,关机睡觉。半夜的时候辗转反侧,还在惦记着她的下文,真是庸人自扰。想我苏醒,被文学蹂躏了这么多年,金刚不破之体,百毒不侵之躯,居然被瓶止咳糖浆呛得直咳嗽! 我再难入睡。须臾天涯,霎那咫尺。我和裴蕾又何尝不是天各一方的路人?万千人中的一次偶遇已是上苍的恩典,不是每一段这样的感情都能修成正果,完美的爱情只存在于故事当中。这一夜,我悄悄为叶欢格的小说取了个绝佳的名字。 这个案子已经进入到收官阶段,上午,我恢复律师的身份去田菲菲的家里取最后一次证,这也是决定本案胜负的最大证据。取证过程顺利,证据确凿有力,剩下的问题,便是如何说服大秋出庭作证。正当我为此苦恼的时候,事情再生变化。一贯声称“马不食夜草不肥”的大秋此番被夜草噎了个半死。 当晚我裹着大棉袄,陪同大秋进行积压水果的秘密点仓。阴森森的仓库里水果发酵的味道刺鼻,我将仓内的小窗全部打开,吓得她大惊失色。 “苏醒你疯啦!这是积压水果,已经到港20天,冷藏都无法保鲜,你把窗一开这一箱水果就全烂了你知道吗!” “关上窗熏得我头发晕。”我说。 “得,祖宗,那你站外面凉快着吧。”大秋把所有的小窗重新关好。 “只开一扇行不?” “一扇都不行!”大秋说,“这是人家枫霖的规定。咱们拿了人家的钱就要按人家的规定办事。苏醒,这回你知道钱有多不好赚了吧,每次点完这样的仓我都想吐。” 我在仓里坚持待了两个小时,后来实在受不了水果散发的酒味,昏昏沉沉地出了仓。我在外面又等了她一个多小时,起初还有问有答,后来大秋就没了回应。到了时间,迟迟不见她开仓出来,我突然意识到危险的发生,打开仓门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昏厥在地,嘴唇铁青。 我叫了急救车,十分钟之后,大秋已经罩上氧气被送往医院。 发现及时,加之身强体壮,大秋很快脱离危险。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抓着我的袖子问:“咱这一趟花了多少钱?” 我说:“600多。” 大秋闻声便哭,那叫一个伤心:“哟,我的命好苦,半个月啊,就这么白干了!呜——” 我真想捆她俩嘴巴:“你丫小命都快交待了知道不,居然还惦记着那点小钱!” 医生几番强调,要留院三天观察病情,大秋急得顿足捶胸。我看在眼里,计上心头。“要不,明后天的晚上我来替你点仓,保证不出任何纰漏,让你保住这个饭碗。” 如果说裴蕾的案子是一份考卷,在此之前我已将所有的必答题搞掂,这最后一个环节是道附加题,有了它,我才能让叶欢格输得心服口服。 第二天晚上,我借来了诸多精密仪器,罩上氧气袋,在仓里测量了将近两个小时。我将测量结果发给老翟,连夜找专人鉴定,得出的结果和我预想得完全一致。凌晨的时候泡了杯咖啡,坚持着把在握的证据打成书面报告,九点钟的时候撑着打架的眼皮赶往裴蕾的办公室。 在前台,她的秘书打了她总裁办公室的电话,而后抱歉一笑:“苏律师,裴总交待,她稍后有一个会议,不方便见您,有什么事您可以与我洽谈,资料也由我为您转递。” 我难堪一笑,转头离开。走了几步,我突然冲了回去,不顾秘书的阻拦,直奔总裁办公室。 敲也不敲地便推开门,看见裴蕾环着肩膀一身正装站在落地窗前。秘书追了过来,扎着手支支吾吾试图解释,裴蕾挥手示意她退出去。 秘书关上门的一霎,裴蕾的表情冷若冰霜。 “苏醒,你做事有没有最基本的尺度?我可以再三容忍你,不代表我认可你的无礼和放肆!这个案子我已经吩咐秘书全权代表我和你商榷,我希望你学会尊重你的当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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