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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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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歌手的歌声很漂亮,语调低沉,满怀忧伤。我走过人群,在一个角落坐下来,侍者同样给我端来一杯白兰地,然后凑到我的耳边小声说: 听,老板在唱歌。 听,老板在唱歌!侍者的话让我很兴奋,我扭过头看他,我说,你说什么? 老板在唱歌。 对,老板在唱歌。我等待这句话已经很久,我盯着台上的男人看,他有一头又长又顺的头发,有一张长长的脸,很瘦,这个清瘦的男人既性感又有男人味。 他终于停止了唱歌,我们并不认识,可他却下了台走向我,并很自然地在我身边坐下。 我给了他一个笑容。他也笑了,他说他是一个歌手,也是酒吧的老板,他还说他知道我叫月儿,是侍者告诉他的。然后他问我怎么总是一个人来。 “为什么我不能一个人来?”我反问。 “因为你是孩子。” “我不是。” 他又笑了,但是他的微笑让我感觉一点都不美,我仿佛又看到了嘲笑,如大街上那些经常嘲笑我的男人和女人一样。我很烦,我对他竖起一根大拇指,然后又给了他一个父亲式的讥笑,端起酒杯摇晃着。 我听人说你有话要问我?他说。 你真的是老板? 我是。 以后我喊你老板可以吗? 你最好喊我的名字,我叫…… 我打断他的话,我说我总是记不住别人的名字。 好吧,我就叫老板。他说。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身高190厘米,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的男人? 见过,他是我这里的常客。 你确定我说的是谁吗? 当然,这个城市中只有他是身高190厘米,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的男人。 他每年都会来吗? 不,他每个月都会来。7 他每个月都会来。这让我感到很惊讶,我觉得老板所说的那个每个月都会来酒吧的男人不是我的父亲,因为在我的记忆里,父亲工作在外地,只在每年下雪的时候回家。但是那个人又是谁?怎么会和父亲的身体特征一模一样? 我的脑子很乱,我没有兴致再听这个男人唱歌,我走出酒吧,街上的冷气让我打了几个寒战,我拉紧大衣,沿着墙根一点一点走。路上的行人很少,但是车很多,我眼前的汽车来来往往,鬼魅一样。 我躺在路中央会怎么样?我躺在路中央,会有很多车辆从我身上轧过,我会变得血肉模糊,我会死,会和我的父亲见面,我们会一起来到酒吧,一起喝香气逼人的白兰地。 我在胡思乱想,但是现实中,我没有躺在路中央,因为就在我想要躺在路中央时,就在我要把胡思乱想变成现实时,我突然记起了父亲留给我的打火机。 我拿出打火机,在父亲死亡之后,第一次,我拿出父亲留给我的、唯一的、我一直带在身上的礼物——那只精致的打火机——仔细端详。 这只银白色打火机,小巧而精美的打火机,我打开了它,我看到了淡蓝色的火苗,漂亮的蓝色,一如我对父亲的若有若无的回忆。 看着那蓝色的火苗,我笑了,我可以透过打火机来接触我的父亲,打火机连接着我和父亲,我有打火机,我的身体没有必要让汽车轧得血肉模糊。 尽管我不惧怕死亡,可是我没有必要去死亡。 我不想回家,我无处可去,我顺着墙根一直走。在那个冬天,我几乎走遍了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冬天的晚上,城市寂然无声,我听到的只是我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还有汽车疾驰所带来的呼呼风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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