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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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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是在冬天,这个季节我素来是只冬熊。那次比赛没有初赛复赛这种程序,有点类似于音大汇报演出。台下密密麻麻坐满了人,除了最前面的各教授特聘评委,后面都是家长学生,当然也有记者之类等等。 为这次比赛,老爸老妈特意从B城赶来,带着相机准备给我拍照。 那天演出的曲目是我自己选的——肖邦的《降A大调波兰舞曲》。这曲子我十六岁那年考级就弹过,古典乐没有所谓新旧。即便是同一首曲子,也会因为个人水平不同而弹出完全不同的感觉。当时,我自觉对这首曲子的诠释已十分完美,但顶着“单泽修之徒”的名号,我知道大部分人都瞪圆了眼睛看着我,总觉得紧张,比赛前更是加倍练习。 一切,都祸源于老妈破费给我买的漂亮小礼服。 在上台穿毛衣长裤和单薄小礼服之间,我同两位家长进行了艰难的唇舌战——当然,我不敌败北。演奏厅后台虽然有空调,但舞台旁的等候出场区却没有。我只记得那天只有零下三度,我穿着小礼服,裹着羽绒大衣依旧抖得手足冰凉。 前段长长一串急促而重力度的连续音里,我发现因为冻僵的手指起码漏了五个音。我心一凉,中段不断重复的固定低音就更混乱了。这首充满战斗性,节奏斩钉截铁的宏伟大气的波兰舞曲,愣是被我弹成“万马狂奔跌倒以及骨折”曲…… 和十六岁那年在轩家大宅尚未熟练的幼稚演奏竟如此相似,我开始怀疑这是轩家的某种诅咒…… 一曲完毕,我冷汗涔涔,瞄一眼台下正中位置,单泽修还维持着右手支下颚凝视舞台的动作。只是那眼神和表情,愣是与他平日里的淡然优雅相去甚远。 跟了他这么多年,我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的嘴角也会抽搐…… 我慢慢起身,在一片哗然里僵硬地离开舞台。 自那次后,我有了心理阴影。 古典乐虽然还能弹,但只要参观人数超过两个,我一定错漏百出。 到最后,只能去茶室酒店弹一些毫无技术成分的流行歌曲。 恐慌归恐慌,初赛那天我还是去了音大。 现如今不比当初,我全靠单泽修过活,要万一惹到了他,他忍无可忍要和我断绝师徒关系,我就真杯具了。 我穿得很厚实,可坐在后台的椅子上等待时还是冷得发抖。 流沉这家伙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明明之前说好从头到尾都陪着我,结果一进演播厅人就不知所终。 我不淡定地在心里咒骂,刚刚要问候他母亲,一杯暖融融的巧克力奶茶被人塞入手中。抬头,流沉那双金棕色的漂亮眼眸正漾着浅浅笑意:“甜食可以消除紧张感,顺便暖一下手。”他说完,又从手里的塑料袋取出一包暖宝宝,撕开口袋取出一片,示意我把羽绒服脱下,他帮我贴在后背的毛衣里。 “贴在背后,过一会就热了,这次一定不会觉得冷。”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依旧无波无澜,带着水的宁静,如动人弦乐声,却让我感觉到一股心安的暖意。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流沉——”我感动得只想道谢,他却在这时自背后将我揽住。他的手臂很长,很有力,也很温暖,我的后颈正贴在他领口,大衣的料子异常柔软,随着他拥抱擦过我肌肤,有一点痒。 在我反应过来前,他将呼吸停留在我耳侧,低语道:“等一会我会在舞台旁的等候区看着你。这是我第一次听你弹钢琴,给我个完美回忆,好不好?” “我怕会给你个终身难忘的恐怖回忆……” “不过弹个曲子,怕什么?”我很没志气,他却依然很温柔,跟平日的嚣张傲气截然不同,“不如这样,我们来约定,如果你能顺利把曲子弹完,今晚我就拉小提琴给你听。” 我有点无奈:“我为什么要听你拉——” 我的话被他有点强硬的声音打断:“上官初!” 见我不出声,他这才放缓语气:“总之就这样约定了!” “好吧……” 我听见耳旁的呼吸里,似乎传来轻笑。 我没再说话,他也没说,两人沉默…… 还是沉默…… 半晌,我忍不住了:“……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把我放开?” 我通过了初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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