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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我执意要回去给她戴孝,妈妈不肯。我就一个人跑了回去,坐在火车上哭了一夜。村里的人说老姑姑年老了养了我这样一个孝顺的侄女真是福气。现在想想,当时的眼泪不只是因为她的去世,也是想到一个人如若孤苦伶仃走到人生的尽头是何等的凄凉。村里的人告诉我,在我离开的一个月里她老得很快。”小吉说得有点哽咽,她是很少哭泣的女孩,总是一副天然自在的样子,并不知道她的心里有着这样丰富的情感。

  “我回到家后,因为这件事情和妈妈闹很久的别扭。我总觉得她在城市里长大丢掉了乡下人厚实温暖的人情,变得寡淡。后来我知道她一人在国内工作,抚养我一人,尝尽了人情冷暖,而爸爸在后来的几年里联系越来越稀少。她开始对自己的婚姻感到无心无力。也因为这样成全了她在事业上的辉煌。在那间公司里年年升职。最后他们也就协议离婚了。”

  我诧异着小吉在谈论自己的父母的时候就像念别人的文章一样随意。

  “郁禾,不是不在意。而是久了习惯了就是一种理解。他们现在各自在前程里奔波,我这个过期的爱情结晶受冷落也是正常的。偶尔打电话给我,说没两句就是:我要开会了,下次聊。郁禾,大人的世界里有他们的无奈心酸,我们不要过问太多,这反而不快乐。”

  小吉一直对很多的关系显得不在意,有些酒肉朋友有也好没有也好,她一直过得很自在很悠闲。很少倾覆出自己的情感,但,一旦倾覆出了就是覆灭掉整个世界的盛情。我们似乎躺在了彼此传递情感的暖流里,随着波浪缓缓漂流。

  小吉在谈及顾岩的时候神情总是雀跃的,被她包裹好的情感一旦释放出来就是汹涌的潮汐。他们把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一起研究乐理和创作上,在意见相左的时候便动气地吵闹,往往平息的方式就是顾岩有点蛮横地把她的头扭过来,亲吻……

  每天放学的时候,我看着顾岩载着小吉在人群的羡慕眼光里远去的背影,总觉得年少的爱情就是可以这样若无旁人的缠绵。夕阳的树荫下,穿着校裙的小吉微笑地很温和,顾岩冷峻的脸让人注目,风微微地拂动裙袂掠过小吉的小腿。

  我对着电话里把这些告诉了习央:“要是我当导演拍戏,就要拍这样感觉的年少爱情。”

  习央很鄙夷地说:“那你就是大陆的琼瑶小妹了。”

  但是我知道的,我们都在心里羡慕并祝福着小吉。

  第十六章未央之夜靡靡之音

  习央终于回来了。

  我们决定了三个人一起请她吃饭,对,加上那个顾岩。习央因为新电影的原因把头发烫成微微的卷曲,连刘海也是卷卷地散开在高洁的额头上。真的别有一种风情。

  习央在澳门那边晒出了小麦色的健康肌肤比起刚来我家时的模样清丽了起来。

  我们三个女孩并肩走,一大堆的行李是顾岩一人拿,习央仔仔细细地打量他,然后附在小吉的耳边说:“真的是很特别的男孩子,很好看哦。”她把“哦”拉得奇长,顾岩回头很奇怪地看,我们哈哈地笑开了。

  吃饭的时候,习央说着很多的话,不间断地让我们笑得很欢。不知道为什么,经历了那个冬夜之后我们似乎都变得更愿意享受现在的生活,追溯和回忆的时间变得很少。或许那些记忆都被冻结在了冬夜的冰雪里。

  当初夏的微热的风掠过肌肤的时候,我们闲散地伸展着被冬天桎梏了一季的关节。

  这个夏天终于来临了。

  初夏里还夹带着一点冷的雨水点点缀在了心里。我学着小时候伸出手掌承接,沁心的凉。想起去年的夏天,身体里滋长的奇妙情愫让我有点躁动不安起来。偶尔,小吉陪着我复习功课,对着函数题目昏头昏脑的时候弹跳起来:“我好无聊!我要谈恋爱!”

  小吉满不在乎的样子说:“你这叫周期性无聊症候群连并恋爱狂想症。”

  我鄙夷地回瞪她。

  有时候,就是希望有人陪伴自己,走过树荫下,看夏雨把紫荆花花瓣打落下来的样子,一起去看去感觉很多自己喜欢的事物。一直以来觉得任何的一种情感都是一种陪伴。

  夏天的晚自习回家,在校门口单脚撑地地看着顾岩和小吉远去的背影……然后和习央一起回家。夜里黑色的风在耳边呼呼地响,脚上用的力加大,我喜欢这种熟悉的感觉。习央在后面叫闹着:“骑那么快干什么?”

  我大声地喊:“我好想他,我好想他,好想好想他。好想他带着我奔跑的时刻。”

  我并不知道习央在我身后脊背瞬间凝滞了,她悠悠忽忽地踏着脚踏车。谁也不知道,这位在电影广告里光鲜亮丽、奇装异服、百变多样的少女名模,却在棉城这座小城市里陪着我骑脚踏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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