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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云城日报》针对这些传闻在头版专门发文:有些人对走私犯罪的严重危害认识不足,误以为走私可以给地方带来好处,因而对走私痛恨不起来。要知道,走私犯虽然没有公开抢劫,但他们从国库里掠夺了巨额财富;虽然没有公开杀人,但他们扼杀了民族工业和正当经营者的健康生存;虽然没有公开放火,但他们烧掉了公正与良知,还想焚毁正常的市场、金融秩序和法治环境。如果听任走私犯罪猖獗,国家的经济命脉、经济实力势必受到致命的威胁,地方还有好日子过吗?

  当天晚上,倪险岸去夜总会找七七。台上的女孩化了浓妆,依然美艳动人。她额前的一缕头发垂落下来,她在笑着。

  又是一年冬天。她离开新疆,三年了。那些欢笑的日子,流泪的日子,携手看日出的清晨,统统都搁置在脑海深处了。岁月如飞刀,都是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

  华北依然没有醒来。

  也许他只活在梦里。在梦里,他桀骜,他不羁,他阳光,他快乐,他简单,他顽皮,他无病,他积极,他飞檐走壁,他纵横千里。

  这样的少年生命里再也没有第二个。

  亲爱的,你说什么,我都依你。

  他可能永远都不会醒来。

  七七下台后,照例换了一身衣裳,向倪险岸走过去。

  倪险岸猛地从座位上弹起,冲过来把她紧紧抱住,搂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刹那的窒息里,她想起了那次感冒了,他把脸贴过来,试她额头的温度。

  他低低地说:"七七,总裁死了。"

  外面的雪刚停,路上人烟稀少。两人走出夜总会,他慢慢地说话,七七走在他身边,不出声,手抖得厉害。

  他说:"七七,以后,不要来这里做了。这种生活……"

  "大家心平气和地交换,没什么好埋怨的。"七七停下来,看着他,"我除了跳舞,还是做回了老本行。"

  他怔住了。他知道她为了多挣些钱,仍走回了卖身这条路。她生得多么美。

  "别难过。我需要钱。"

  "不要再说了,七七!"

  "我想给华北尝试一种新的治疗方法……"

  "七七,你……"他试图说点儿什么。

  "闭嘴!"七七嘶吼一声,向他扑过去,一拳打在他脸上。

  他们在雪地里滚成一团,拳打脚踢,咆哮,爬起又栽倒,就像两头野兽,雪块不时被踢飞,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的嘴角有血滴落,她也是。

  两人住了手,累得呼哧呼哧地坐在地上喘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对苦笑。血滴在雪地里,慢慢地渗透,化开,一小块红斑。七七忽然觉得这种景象很好看。

  她又打了他一拳。他马上回敬一拳。就那样,都哭了。

  模糊的泪光中,七七仰面躺下,好象看到了新疆的天,瓦蓝瓦蓝,蓝得叫人无话可说,蓝得溅下泪来。

  又开着车,在马路上四处逛。喝很多酒。互相搀扶着出来,坐在车顶抽烟,你一根,我一根。两人是真正友爱的兄弟。

  兄弟。

  他也认可这个说法。

  大雪初晴后的空气清新无比,天空湛蓝,有星星铺在上面,看得久了,好像童年时代和小伙伴坐在干燥的稻草堆上,看雪,看月亮。

  倪险岸抽烟,恶狠狠地大口大口,再仰起头,一个接一个地吐着烟圈。七七靠在他肩膀上,看天空。真蓝啊,新疆。沈七七和华北的新疆。

  倪险岸说:"我想回家。"

  七七一凛。想到一块儿去了呢。

  他又说:"我想回家。回到家乡小镇,在麦田里狂奔,累了就变成稻草人,看乌鸦和麻雀在我身上歇着。天黑黑,它们都飞走了。我还站着。"

  七七轻笑:"你这么一说,倒让我想起了《麦田守望者》。虽然它写的内容和你说的是两回事。"

  他扭头看着她:"咦?你读过它?"

  "当然,我还念到高三了呢。"她挠头,"那时候语文老师介绍给我们看的。我看的是缩写版,知道大致内容而已。"

  "嘿嘿,我没读到高三,但看的书比你多。"

  "自学成材啊,值得热烈崇拜。我来追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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