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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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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右手两指将那两枚小珍珠隔着我的耳唇轻轻的揉捏,“痛不痛?”他的声音,低沉而柔和,温润的气息缓缓的喷吐在我颈上,有微微的酥麻。我有些困窘,却挣脱不开。他却仍一面揉捏着,一面用非常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絮絮而语,我听不清楚,却觉得那声音里充满了一种感性的蛊惑,竟令我怦怦心跳,只得努力的凝神细听。 耳边忽而一痛,我蹙了眉轻呼出声,他却放开手盯着我看,笑道“好了!” “是什么?”我抬手抚摸我的右耳,却看到他左耳上只留的空空的耳洞。顿时明白过来。 是他耳上的红翡翠耳钉。 “不是什么好东西,母亲留下来的,我带了多年了。只当是你的新年礼物。” 我抚着耳唇微笑,“谢谢你。” 待要走了,却分明看到微蓝始终低垂着的脸上清楚的写着一抹惶恐和不安。 心情好的很,轻松且愉悦,从未有过的轻松 我是执意不肯穿女装回去了,便偷偷去竹园换了衣裳。因了过年,还特意穿了件绯红的正装袍子。 可就在我和风宇澄坐上马车准备出发时候,忽然有人唤风宇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相貌普通,看起来却极严谨。 “习总管,还有什么事么?” “还请公子移步,属下有事禀告。”他躬身行礼。 只一瞬的功夫,风宇澄便回来,简单的交代了一句让习总管陪我去接老爷子,便急匆匆的走了。 那习总管抬头看了我一眼。却就是那一眼,我清楚的看到了他眼中有一抹莫名的惊诧。 由雪堡到别院本就不是太远,那三两声清脆的爆竹声,又促得马车分外的快了些,只不久便到接了老爷子来。 只是,老爷子见到我的时候竟也露出一丝惊讶来,害得我上上下下的将自己打量了个遍。 天才微微的暗,雪堡便热闹起来。灯火烛天,光照数里,丝竹交奏,响彻云霄,四处一派乐融融、暖熏熏景致。 年夜饭设在梅园的会客厅。厅里的布置与竹园的雅致不同,竟处处呈现出一派雍容华贵来。大厅的地板光洁如镜,一应的由黑色大理石铺就,中间铺着暗红色的羊毛地毯。大厅的正中,悬挂着一副巨幅红梅报春图。图几乎要有两三米大小,枝干酋劲有力、花朵红艳骄傲,大气磅礴、充满生机、夺人心魄。会客厅一端架起半尺余高的小台,台上铺厚重的地毯。台分两层,上层设吉祥如意桌,下层八字相称的放两只小桌。台下的大厅却无多余的摆设,空旷的很。我还满是好奇的四处打量着,便听见外面小厮轻声道“大公子、二公子来了。” 他们并肩进来,因为是年节,都穿了正装袍子,无痕淡青、宇澄米黄。相仿的身高、相似的笑容,很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不待他们跪下,老爷子已经亲自一手一个的扶了起来引到小台上坐了。外面早有侍女上了茶点。 “莫漓?”异口同声。 “坐到我身边来!”又异口同声。 我本已手足无措,不知去留,这下子更是慌乱,看他们二人一个云淡风轻、一个温文和善,一时竟我不知如何是好。 正迟疑间,老爷子牵了我的手,“还是让小家伙跟着我。” 郁闷,郁闷。我不由暗暗吐舌。 年夜饭像极了一场各色餐饭的车轮战,极丰盛奢华,大多是我没见过的菜色。我这人好奇心重,又馋。只是此时却丝毫不敢造次。空旷的大厅成为舞台,数十个盛饰朱翠, 锦衣艳服的女子,袅袅而出,载歌载舞,于是箫韶共奏,仙乐飘飘。四人虽不同桌,却坐的不远,一面吃着、一面谈笑、一面欣赏歌舞,气氛倒也和煦起来。 我却在那歌舞中发呆,就觉得这一切都恍惚是一场梦。不知道我那个年代,现在是不是也是新年呢?此时,我的祁歌又在做什么呢?有多少个新春之夜,我独自一个人在万家灯火的团圆夜里、在热烈喜庆的爆竹声声里、在别人的欢声笑语里,窝在自己狭小的出租屋里流着泪看黑白的春晚——那场景,与眼前的热闹有多大的差距!可这热闹是他们的,不是我的。有多少年,我的新年愿望一成不变的许下:“和祁歌在一起,幸福的在一起。”只是,真的有上天在么?有神佛听见我的心愿吗?我苦苦追寻的那个圆满,在哪里? 丝竹声声,悠扬的在空气中飘荡,我微微抬头看向空旷的半空,依稀竟看到了那些音乐的舞步。 “莫漓?吃年夜饭都会发呆呢!”我回神,才发现是风宇澄在叫我,“什么事?” 他抬头示意我,我这才发现,原来是有侍女捧了酒屈膝半跪在如意桌前。她见我面有疑色,于是清脆脆的开口道:“新年饮杯屠苏酒,驱邪祛病不发愁。”老爷子亲手捧了酒递给来,我便愣了,“该我敬您的!” 老人家立刻哈哈大笑,“岁饮屠苏,先幼后长。小者得岁,故先贺之。老者失岁,故后也。”我这才忽然想起一首古诗来,“不觉老将春共至,更悲携手几人全。还将寂寞羞明镜,手把屠苏让少年”——是屠苏酒。 看着我傻愣愣的模样,那两人不禁也笑了,连侍女都低头露出善意的微笑来。风宇澄又开口解释,“这屠苏酒是由大黄、白术、桂枝、防风、花椒、乌头、附子等多味中药入酒浸制而成的,有益气温阳、祛风散寒、避除疫疬之邪的功效。莫漓放心饮了便是。” 而后又有侍女捧了“聚宝盆”来,请众人移步到厅外“踩岁”。我好奇之至,仔细一看,才发现竟是攒成一捆的粘了纸金元宝的芝麻杆。风宇澄见我一脸的好奇,又解释道“踩碎聚宝盆,家兴运道来。”这本就只是个象征,老爷子率先踩了,而后是风无痕。只是宇澄那边刚要迈步,却被老爷子出言拦住了,“莫漓,你先来!” 我惊诧的抬头看那三人,虽都含了笑,神色却各个不同,老爷子深沉,风无痕沉默,风宇澄疑惑。明明都平静温和,却分明感觉到“风起云涌”。 待“踩岁”结束,一旁候着的习总管高高的喊了声“岁岁平安!”便听得四面八方鞭炮齐鸣,礼花绽放。一时间空中成了五彩缤纷的绚丽海洋。那五色的烟花,在漆黑的夜空中描绘出璀璨的画卷,掩着黄,露着白,映着紫,散着耀眼的流金,魔了似地一层嵌着一层,一卷扣着一卷,一环套着一环,构成了一幅巨大的祥和壮丽的流彩画。而后,天空渐渐归于沉寂,只剩下簌簌飘飞的花火,如幻灭的樱花,消逝在寒寒的夜空。我的心,仍旧在那一片璀璨中迟迟的不肯醒来—— 倘若爱情也如这烟花般稍纵即逝,我也定然让它如此尽情的绽放、璀璨的划过。即使做纷纷飞花,也要将美丽终生铭记。 我和风无痕并没有参加守岁。放完烟花不久,风宇澄便派人送风无痕回旖旎居了。我本想跟着他,却被风宇澄拦住了。我总觉得今晚的风宇澄奇怪的很,他似乎时时得防着我们每个人,不给我们——老爷子、风无痕、我,不给我们任何私自交流的机会。 初一清晨,我还没有睡醒,青梅便唤我起身,“老爷子吩咐请您辰时一起去祭祖。” 而青梅捧来的竟是我悄悄换在竹园的那套女装。她笑笑的看我,“莫漓竟是女孩子来的,骗的我们好苦。今儿初一本该穿新衣的,可老爷子忽然吩咐您穿女装,咱们也应对不及,只能先穿这个应应急。所幸,这套衣裳也没人见您穿过。”我便只能微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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