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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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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强打电话问我为什么来广州,我告诉他我要帮他抓杀人犯,我是公民,维护社会正常秩序敢于和坏人坏事作斗争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嘛。

  “车车你不要插手,杜六是杀人犯,那抓住是要敲头的,他为了活命会不顾一切,所以你不要招惹他。” 齐强警告我。

  我觉得齐强话里有话就问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不方便告诉我,为什么你们知道他在广州也不来抓他?”

  齐强在电话那边笑笑:“不该你问的你就别问。”

  “问了也不会告诉我是吧。”其实仔细想想杜六跟我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他确实没惹过我,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缠着红蕾。爱情不是谁和谁都能玩的玩意儿,红蕾在受过伤害后她根本分不清楚什么是爱情,什么是感情。她对杜六只是一种依赖。一个女人在受伤后感情找不到宣泄没有任何依靠的时候会把自己的爱任意放逐。我可以肯定的是,她不爱杜六。

  我已经从昨晚的情绪中脱离出来了,至少这一刻我醒来,知道自己已经不在北京,我身边没有了欧阳。我最大的优点就是“适应”。我妈说,一个人不能改变环境的时候你就要用最快的速度适应环境,所以从十五岁当兵开始我就学会了适应。我也说,我可以适应环境,但是不要想让我去适应别人,迎合别人太累,与其我累着去适应别人,不如你们来适应我。这就是我快乐的原因,从不会为别人改变自己。我想过,如果把我一个人扔在火星我也一样可以生活,那无非就是换个环境罢了。我还能做的就是把我喜欢的朋友都请到火星,让他们适应火星的同时继续适应我。

  老妈见到我的时候怒火冲天,因为二伯已经打了电话告诉她我回广州了,可是我却夜不归宿让她焦急地等了一晚上。

  老妈说我:“你可以啊广州这么大个地儿,你人生地儿不熟的你就能一到就有活动啊。”

  我嬉皮笑脸地搂着她哄她:“广州是大,非典是可怕,但是我是谁?我这不听您的先适应环境去了吗?”

  “你以后就老老实实在家给我待着,哪儿也别跑,非典太吓人了,你可别有个好歹。”妈说。

  我忽然觉得,我真是出了虎穴入狼窝,北京有欧阳管着我,广州有老妈看着我。怎么他们就都非要盯着我呢。不过反过来想想,这不是狼窝,这是家,有妈妈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我妈在国内某名牌西装的广州办事处,房子是他们给安排的,在一个不错的小区里有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妈妈已经给我收拾好一切。她说你来了就安心待着,等非典过了我给你找个学校上学,反正不能闲着。我妈这人上过山下过乡接受正统教育,属于把毛主席的每一句教导都铭记在心那种。什么都认死理儿,她管得太宽了,这就是我不愿意来广州的原因。她晚上不让我出门,我说我要去唱歌啊,我不能坐吃山空。她眯着眼睛问我,你别当你在北京那点事儿我不知道,你别把你说得那么伟大,你二伯说你在北京没少折腾,你说唱歌是为了吃饭你说这话也太看不起你妈了。我看实在不能再继续谈下去了,否则结果就是我一怒,晚上我就又在北京了。

  关了三天禁闭后我快疯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我受不了。这几天我只能和红蕾煲电话粥。我说,我完了,彻底熄火了。有座大山压着我,姐姐我想重见天日,难。红蕾调笑地说我,活该,你就不该回去,你等谁营救你?等我营救你门儿都没有,你就安心在家接受大山的压迫吧。我喊道,没门儿有窗户,我跳。红蕾在电话里笑扯了,姐姐啊,您别告诉我您家大山把您反锁在家里了,一失足成千古恨了吧。我说你给我闭嘴,姐姐我这是一不小心掉进了埋伏圈,不是我军无能而是敌军太狡猾。

  晚上我妈下班回到家,我对着窗户,对着那一根根如钢铁长城般坚固的防护网感慨道:“我是一只小小鸟,我有着美丽的翅膀,我应该在无边无际的天空自由自在地翱翔,在晨曦中停靠在茂密的丛林中清脆婉转地歌唱,我拥有年轻拥有激情的翅膀,可是我却不能飞翔。因为我被关在了牢笼里,主人怕我不认识回家的路,笼子里有吃有喝,我却再也不能快乐坚强地成长,因为我的翅膀在退化。我应该在风吹日晒狂风暴雨中勇敢地飞翔,累了我就会回家。看,天空是那么宽那么蓝,一望无际,我却只能望着不能去享受,小小的笼子关住了我所有的快乐所有的思绪,从此,我不再是一只快乐的鸟儿。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美丽的翅膀在退化,我的心流泪了,天空和自由都不再属于我,我亲爱的主人,这是您愿意看到的吗?”

  说完我慢慢地转头望向老妈,她坐在沙发上喝着茶按着遥控器,转向我:“你少给我来这套,你什么眼神儿,看看外面,还天多蓝天多宽,你看不着外面下雨呢吗?你这小鸟飞出去再给你淋个好歹,还得我给你看病。”我彻底崩溃了,一屁股躺在沙发上号叫:“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却怎么也飞不高啊……”

  天助我也,正在这时电话响了,是战友王校常打来的。他找我吃饭叙旧。爽,太爽了。这几天我一直想,唯一能逃出这笼子的方法就是有人营救我,红蕾指望不上,我妈不会给她面子。王校常你可是派上用场了,就算你不找我我也该找你了。

  我故意坐在我妈身边,大声地接着电话:“哦哦……你好战友,吃饭?应该的,早该找你了,不好意思啊,嗯……嗯……当然当然……我怎么能忘记你呢?我们一起扛过枪站过岗……你现在在公安局?不错啊……嗯,什么时候都行。什么?现在?……外面下雨呢,你开车来接我,好好……好,回见!”

  挂了电话,我对老妈撇撇嘴:“没办法啊,小鸟要飞喽,还是坐着警车飞。哈哈哈。”

  老妈像洞悉一切似的说:“救兵终于来了啊。”我说:“是啊,人民警察来解救被大山压迫的小鸟啦。”

  出门的时候,我妈追到门口喊:“你给我早点回来,晚上外面到处都是杀人犯。”

  我边望楼下跑边问:“都等着杀我吗?”

  哈哈,终于出来了,我乐。

  “太阳下山明早还会爬上来,花儿谢了明年还会一样地开,我的青春一去无影踪,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

  和王校常吃饭时我和他说了杜六的事情,我说你们警察吃干饭的吗?如果我看见他你一定要帮我抓住他。王校常一口答应,还嘱咐我别正面冲突,有了消息或见了人立马通知他。我说你这广州警察比首都警察觉悟高多了。那么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杜六。有多难啊,只要他和红蕾在一起我就能盯死他。我还记得我做的那个梦,在一座断桥上的梦。既然我没有走向魏飞,我选择走了另一边我就必须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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