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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她皱眉,他咬牙,“他威胁我,若我不接受他,他就将半年前的暗箱拍卖捅出去,让我身败名裂。”

  “他敢吗?”试图抽回手,她轻嗤,“捅出去,他自己也没脸面。撇开喜好同性不谈,暗箱有他一份,要死也先死他。”

  他微震,因她这番直白的挑明。

  而她,一边忙着拯救陷于“狼爪”中的小手一边却很不以为然地横睨他一眼,“杜先生,你很功成名就吗?”

  抿唇想了想,他毫不害臊地点头,“算吧。根据《中国拍卖法》第三章第十五条规定,拍卖师要具备条件有三。一,专业学历和专业知识;二,在拍卖企业工作两年以上;三,品行良好,有拍卖师资格证,未犯罪,未受过刑事处罚。以此三条推断,我的人品、德品、工作能力都不能算差……”话没说完,他第一次感到嘴角抽筋。

  她敢给他昏昏欲睡?

  “歆赏?”他危险地轻叫,“我可以请教……你这是什么表情?”

  吸气,呼出,她眨眼,声音平板地说:“那是你现在啊,杜先生!”

  “你是在讽刺我的自大?”那语气让他不得不有此怀疑。

  “不敢不敢!”歪唇一笑,她趁他分神之际抽回手,“就算你‘现在的’人品、德品、工作能力都不差,那‘以前的’呢,读书的时候,没当拍卖师之前?或者,在没有今天的成功之前呢?也要努力吧,也有不如人的时候啊!别告诉我你是甘罗拜相,小时了了,天生的拍卖师。”

  “……”

  “杜先生,骄傲不是坏事,可别骄傲过头,谦受益,满招损。”赞赞赞,这句古文说得棒。

  在她暗暗自得的同时,他的笑渐渐起了变化。

  默默地,笑意敛去,眯眼看她,黑眸闪出不寻常的异亮。

  是啊,就算是朋友,多数也只看到他今天的成就,却无人会想到他当年也曾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菜鸟,也曾有挑灯背律法的烦躁,更有第一次上拍卖台的手脚发颤。为什么?为什么一个成天玩玩逗逗的女子会想到这一点?

  她把他……放在心上了吗?

  她看似玩逗,实则洞世犀利。无论是听到暗箱,或卫怡或他的职业,她的应答虽简单,却足以道尽一切。

  善解人意的她是个宝啊,遇上她,是他的幸运,不爱她,是他的损失——这个念头像毫无预兆的雷电,飞掠天际向他劈来,那么突然,那么震撼。

  原来呵,原来,他爱上的女子是这么的善解人意啊!

  “歆赏,我爱你。”

  倏然擒住粉唇,让她在诧异之际来不及拒绝。嗯……又是满口甜味。

  王八蛋……趋向本质的话未出口,她的唇已被他吻住。饶是她反应快,也只来得及将手推搁在他的胸上。

  顶你的肺啊。这次姑娘她可没那么好欺负!

  手脚并用,一巴掌呼过去,被他准确接下;再来,一脚踹过去,啊,他贴得太近,腿根本被他压住了嘛。

  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骂死他。

  呜……她是不是太久没运动,手臂上的二头肌全部醋化掉,完全罢工。

  由深吻变为轻啄,待到她终于得以呼吸新鲜又美好的空气,立即涨红脸跳起来,“杜预熙……”

  “啪啪啪!”未等她开骂,他却鼓掌起来,“歆赏,你终于肯叫我的名字了。”

  “爱什么,爱你个头,我不需要那种东西……”

  “嗯哼,我知道你不需要男朋友这种东西。不过……”突然拉倒她,毫不费力让她仰倒在沙发上,倾身抱住,“歆赏,生物成熟到一定的时间,会需要配偶吧。我们正在交往……你敢否定?很好,我想你应该记得,展览馆前你是亲口答应了的。呐,你可以试着来爱我,而当你想去爱人时,我必须是你的第一个人选,OK?”

  “你、你这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王八蛋,想压死她啊。

  他扬唇,“你要这么认为也行,我们是邻居,算得上近水楼台。”

  “……”

  “对了,你刚才说我‘小时了了’?这词可不能这么用。”

  “为什么?”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这是讽刺人小时聪明,长大了却变得平庸无才。我小时应该算不上‘了了’吧。”

  用错啦?一瞬间,薄薄的脸皮升起热意。她闷声瞪他片刻,突叫道:“喂,不准顾左右而言他。你忘了叫卫谁谁的男人……”

  到底是谁在“顾左右而言他”啊?

  他失笑,闷烦已完全消失,又恢复成得体儒雅的好邻居模样,“你说卫怡?我今天告诉他,我有了女朋友,已经打算结婚,他好像放弃了。”

  宽阔的肩腹真的很有压力,被他抱在怀里,她一动不敢动,硬声叫道:“这、这是你的事,关我屁事。”

  “怎么不关你的事?你是我的女朋友,我要结婚的人,就是你!”

  他越抱越紧,轻喘之余,她咬牙捶打,“杜预熙,你信不信我让你三个月下不了床?”

  “病毒吗?”他完全不受威胁,反而引诱,“歆赏,我可以帮你背台词。八月快到了,我月中才需要去看拍卖会的卖品,你不行吧,你说过八月头就要排演,如果不赶快背台词,想想你的学姐会不会临时换人?”“……”

  “你什么时候想背台词,我随时恭候。”

  “……”

  “你敢拒绝,我就……”

  “好好,好啦。我答应。”王八蛋,要她看,说爱她是假,想勒死她才是真,真是个该死又自大的非洲肺鱼。

  晏晏轻笑,心头又涨起像无奈像满足又像沉醉的充实感。笑了数声,他忍不住在艳红的颊畔亲啄流连。

  不同,完全不同啊。

  若最初她是拍卖品,他是估价者,估不出落槌价的刹那就已表明:他是个彻底的失败者。而今,完全不同了,仿佛一席之间,他成了待拍品,她却摇身变为估价者。

  在他考虑着如何煽动她的时间里,已不知不觉被她煽动了吗?

  就不知,她何时能估出他的落槌价?

  八天后,渣渣拍卖会场。

  “一百万一次。”

  “这位先生一百零五万……一百一十万……一百五十万!”

  “一百五十万一次,一百五十万二次,一百五十万三次,成交!”

  木槌轻敲,轩昂男子低头微笑,怡然的神态将场中的暗流和交锋沉淀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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