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屋子(14)_娇无那

十四

　　古丽娅毫不遮掩对我的兴趣，她还没学会遮掩，我甚至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说服了班主任，让她成为我的同桌。

　　上课的时候，她总是盯着我的侧面，用可爱的小虎牙咬住铅笔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然后嫣然一笑，把目光移到讲台老师的脸上。

　　"你的侧面真的很好看。"她在一张草稿纸上写下一行字，往我这边推了推。

　　我瞪了她一眼，继续我的胡思乱想。

　　她一点也不以为意，继续盯着我的脸看，继续写些无聊的小纸条。

　　我忍无可忍，在她歪歪斜斜的字下写上了一行漂亮的行楷："你再这样，我就不跟你同桌了。"

　　她大眼睛一闪，歪了歪头，抿嘴笑了笑，再也不写纸条了。

　　古丽娅我行我素地表示对我的喜欢，当然很快成了班里同学谈论的话题。"古丽娅喜欢欧楚"，不但在全班来回传了不知道多少遍，就连别的班级，也有不少人知道了。

　　我不喜欢成为注目的焦点，因此对古丽娅的行为很窝火，发誓再也不跟她说话了。可是这样一来，"欧楚跟古丽娅吵架了"一样成为新闻，被闹得沸沸扬扬。

　　我忽然从默默无闻中被古丽娅揪出来，早早尝到了闹绯闻的烦恼。

　　8

　　龙龙的母亲出事了，我放学回来的时候，看到了龙龙家门口围着一小堆人，边上还停着一辆警车，人群在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我停下脚步，人群闪开了，两个警察分别押着衣冠不整的龙龙母亲和一个同样衣冠不整并用手遮着自己脸的矮胖男人，高叫着"闪开，闪开"，推推搡搡地走了出来。龙龙母亲蓬松的头发乱乱地散落着，遮住了半边脸，她的眼睛却毫不羞愧，甚至带着挑衅地看着周围的人群。

　　警车呼啸着开走了。

　　人群忽然爆发出一阵咒骂和嘲笑声：

　　"这个婊子，脸皮真够厚的！"

　　"瞅瞅她那样子，啧啧--完全不知道什么叫羞耻！"

　　……

　　我无心听这些谩骂，我一心想着龙龙现在怎么样了，那双空洞的眼睛清晰地闪在我眼前，她一定很难过，我应该去看看她，可我实在没有勇气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那扇腐朽的门。我现在才发现，自己原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无所畏惧，我一边骂自己怯懦，一边悄悄地向自己家门走去。

　　我在院子里倾听着，人群很快散了，他们似乎忘了院子里面还有一个什么也看不见的少女，我庆幸他们不记得有这么一个少女。

　　秋风飒飒地吹着满院的梧桐树，宽大的叶子一片片掉下来，一片萧索。

　　我已经好几个月不跟龙龙说话了，我犹豫了许久，还是回到了屋子里，连书包也没有解下来，就陷入了沙发中。我对自己说，就算你去，你又怎么安慰她，在这样的羞耻前，语言是最没有用处的，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这么一想，我为自己找到了理由，我怀着一颗不安的心，安慰着自己，把书包放下，掏出画纸、笔和颜料，开始一边画画一边焦急地等着姐姐回来。我急着想知道姐姐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门外响了一下。

　　我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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