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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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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再见面,如果见面不曾相识,过去的故事就会渐渐淡去,如同海上的泡沫般,最终消失在有限的生命中。 而现在,记忆翻腾起来,他似乎看到一个个肥皂泡争先恐后的升到空中,薄而透明的壁膜上,闪烁着岁月无法遮掩的印记。 她从开始就知道他是谁,尤其这点,他不能忍受。“毫不知情”这四个字敲到他心上,便产生不受掌控的烦躁。 他没有说话,空气似乎凝滞起来。 她用手抠着带子上防滑的装饰,用力的直到指尖感到一股疼痛,蔓延开,席卷全身。终究是她沉不住气,“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并没有回答,依旧是波澜不兴的表情,彷佛车厢里只有他一个人,而她,不过是一粒无须理会的尘埃。 她看着他的侧面,整齐的鬓角,挺拔的鼻梁,坚毅的下巴,无法和记忆中的那张脸重叠,全是陌生。 他不会比刘达更可怕,然而她的心里,却涌上难以言说的感觉。 他的影子,承载了她的一段过去,那段记忆对她而言,有的只是惨痛的纪念价值。她宁可脑海中有奶奶那样的橡皮擦,把这一切都干净的抹去。 车开到江边才停下来,一路上,他什么都没有说。 她以为他会问,当年那枚玉佩,是不是她偷的。她在车上就想好了说辞,所有人都认为是她拿的,那就当是吧,反正她后来偷得东西多了,也不差这一件。 可是,他没有开口质问,依旧许久的沉默。 车厢狭小的空间,发动机的轰鸣停止,愈发显得安静。 这安静让她感觉窒息,于是伸手去拔安全带,却怎么样也拔不开,并且越拽越紧。他在一侧看着她和一根带子搏斗,拉起手刹,然后在旁边轻轻一按,安全带弹开了。 她抬头瞪过去,像一只煮熟的虾子,满脸通红,额角渗出汗渍。 “这样耍我很好玩吗?”她控制情绪,极力压低声音,可是依旧掩盖不住的愤恨,从腔子中一字一字迸出。 “安乐,究竟谁耍谁玩?”他蹙了下眉,肩膀一阵抽痛。 那么狠的一脚踹在他小腿上,这么狠的一口,咬得皮开肉绽,她,不曾有一点犹豫。自始至终,她只把他当陌生人,而且是陌生的坏人。 “别叫这个名字!” “那叫你什么?倪婕?”他轻哼一下,“或者,连安乐这个名字,也是假的?” 她垂下头,双手在身侧紧紧攒起,也是,她什么时候真实过……她叫安乐,却对所有人说自己是小草,慢慢,她把这个名字忘记,她就变成了小草。 她抬起头,再没有不安和迟疑,朝他伸出双手,“要么你就把我送警察局,要么,就放我走,叙旧什么的,免了。” “叙旧?”他在嘴里重复了这个词,旋即嘲笑道:“相逢对面不识君,我们,有什么旧可叙?” 他总有本事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她。他以为她是他爪下的老鼠吗?可是,她没有那么脆弱的心脏,她是只要有一点根,就能顽强倔强生长的草。 “那好,我可以走了吗?”她不欠他什么,轮不到他判定生死。伸手去拉车门,却无论如何也打不开。只能恨恨望着他。 他似乎惊讶她的厚颜无耻,挑挑眉,“你以为,我费尽周折,带你来这里,就是让你走这么简单?” 她实在讨厌这样疑问句的对话方式,讨厌面前这个捉摸不透的男人,更讨厌脑海中慢慢浮现的往昔。 “卡达”一声,他按了开锁,拉开车门,示意她下车。 江边是笔直的岸堤,通往看不到的远方,岸上没有行人,只有干枯的柳树,细长而柔弱的身体,像一排排悲哀的观众。 她揣测着奔跑的速度,在这样豪无遮拦的地方,跑不过他那辆四驱的车,她打消了逃跑的念头。浪费体力毫无结果的事情,还是不做为妙。 冬季的枯水期,江面很低,但没有结冰,水浑浊,是泥土的颜色。他看着宽阔的水面,微微一笑。 “放你走,可以。” 她对上他的眼睛,他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欣喜。 “你从这里跳下去,我们就一笔勾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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