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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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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依然挂在"希望"和"改过"之间,淡淡地发着光,依然有一种宁静。 门关上了,自己与少管所从此告别,自己自由了。听着"咣"的一声,向南飞转过头,自己眼前是一片陌生的天空,有几许灰暗,他想飞得更高,但是面向自由的时候,他竟然有了些茫然无助。就像在笼里关了太久的鸟儿,即便给它自由,即便天再高,它也不知道该如何飞翔。更何况,自己是一只折断翅膀的鸟。 以后自己该怎么办呢? 茫然…… 接着他看见了那个人。 他发现自己不认识那个人,那个白发苍苍、形容憔悴的老人是谁?向南飞看着老人,恍惚着听见老人说了一句:"小子不认识我了吧?我也快不认识你了。" 那个熟悉的称呼,只是声音变得那么沙哑了。老人身上隐约有父亲的影子,向南飞简直无法相信父亲这么苍老了。八年之中,父亲是怎样过来的呢?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一刹那,向南飞心如刀绞。 "爸。" 老人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儿子。很难说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要说完全不怨恨儿子那不可能,但是看着他就站在自己面前,老人除了心痛,就再也恨不起来了。 "走吧,以后你得靠本事养活自己了。" 出狱之后,向南飞又给自己加了"两个月的刑"。关在一间20多平方米的破屋子里,一个月一百多块的房租,那是他和父亲共同的家。 他不敢出去,害怕外面那个世界。常常透过窗子惆怅地看着马路上的车来人往,听着喧嚣的声音,仿佛很遥远。他觉得自己被扔在一个角落里,是那样无助、那样迷茫。他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 事实上,他是什么都做不了。 没学历,没手艺不说,更要命的是他有残疾,有前科。 邻家的孩子曾经问过家长:"隔壁叔叔的手怎么了?" "甭问这些,"家长瞟了向南飞一眼:"你离他远点,那是人渣。" 向南飞听了有种痛苦的茫然:"人渣?自己在别人眼里就是这个样吗?" 出狱后的生活穷困潦倒。实际上,是父亲在养活儿子。还是靠卖废品糊口,一天只能吃两顿饭。这八年,父亲就是这样孤身一人熬过来的,如今,一双手养活两个人实在是太艰难了,天刚亮,父亲就起来走四、五里路去垃圾处理场,尽可能和其他人多争一些可以卖的东西。捡到中午,父亲就握着卖废品得来的十几块钱去买馒头,然后回到家里和儿子一起吃饭,下午父亲继续去捡废品卖,仅仅能赚够晚饭钱。 强撑了两个多月,父亲就病了。其实父亲身体一直不好,有严重的胃病。而父亲已经在好几年前就断了药。现在的状况似乎更重了,父亲的胃常常疼得他站不起来。直到有一天,向南飞发现父亲在呕血,一口一口地,向南飞就慌了。 去医院检查,兜里就八块钱,挂一个号就没了。医生初步诊断为胃溃疡和胃炎,但是说可能有恶变,需要做详细检查。 父子二人身无分文,从医院回来之后,向南飞发现家里只剩20多块钱,最多能维持两天。 走投无路。 当天晚上,向南飞彻夜未眠。他想:没有钱,爸爸怎么办呢? 为了爸爸,他豁出去了。第二天,向南飞千方百计地打听到了梁言的下落,找到他开口借200块钱。梁言已经找了份正式工作,在一家餐厅做服务生,梁言借了他300块,说:"先用着,还不上就算我给你的。" 向南飞说:"我绝对会还给你的。" 用这300块钱给父亲在医院开了半个月的药,剩下70多块,向南飞从街头小贩手里批发了一些零散的物件,第二天,他把床单扯下来,在大街上支了个小摊子。 向南飞特意穿了一件硬硬的牛仔衣,把右手的袖子塞进衣兜里,这样就不会有人注意他的手了。 坐在又冷又硬的马路牙子上,向南飞守着摊子很是手足无措。没人告诉他如何卖东西,第一次面对着汹涌的人海车流,他有种胆怯和心虚,甚至不敢抬起头招呼顾客。但是幸好生意还算红火,第一天就连本带利赚回来了,净赚了50多块。 刚开始还行,后来慢慢地,其他的街头小贩也来和他抢生意,向南飞常常在外面喝一整天西北风赚不着一分钱,每个月给父亲买胃药就要上百元,向南飞快绝望了。 更倒霉的是,有一天他被城管逮着了。 那天他照例摆了小摊子,旁边还有几个小贩在兜售光碟。向南飞知道那些都是毛片,5块钱一张。小贩们都会吆喝,你喊5块一张,我叫4块一张,唯独向南飞沉默。 突然间周围没了叫喊声,向南飞抬头看时,穿着制服的城管已经大步跑了过来。他正起来要跑,但是城管已经把他堵住了。 "营业执照呢?"城管口气很生硬。 "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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