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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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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这么多年了,这么多事了,如果我还是相信你说的话,”他摇摇头,“那我就是头猪。” “林杨……” “你不想坐我爸爸妈妈的车也可以。我陪你走回车站,你上车了我再走。” “你爸爸妈妈在路口等你呢,我们这样又要折腾半个小时。” “他们车里有空调,暖和着呢。” 他把耳包重新给余周周戴上,然后再一次牵起她——这次出手的动作熟练自信多了,那种霸道,让余周周的闪躲完全失效。 可是,林杨,余周周在心里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余周周很想知道究竟为什么每一次真相都只有她自己知晓,她选择告诉他,或者不告诉他,都是一种很严重的伤害。 动了动嘴唇,身边的男孩子不知不觉已经长成了一个男人,带着淡淡的笑容,整个人沐浴在橙色灯光中,好像在一步步走向他自以为的幸福。 她还是说不出来。她以为自己早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掌心传递过来的源源不断的温度,让她几欲落泪。 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林杨整个寒假过得极为充实。 他需要见到余周周,但是又不想以“早恋”的方式见面,于是便开始在大冬天起床晨跑——他不觉得冷,因为他从心里往外冒火。从他家一路跑到余周周外婆家的楼下,在楼底下站一会儿,用随手捡到的任何工具在楼门口有些陈旧的黑色木门上画正字,然后再跑回去。 或者打电话,无论如何都克制着自己不说一句题外话,一本正经像煞有介事地讨论数学题。 连这种装模作样都快乐。 新学期伊始,路宇宁等人渐渐发觉了林杨的不对劲。他竟然主动要求重新加入午饭的固定团伙,在他们都误以为他追求失败的时候,他又总是挂着一脸幸福得冒泡的傻笑。 “该不会是……疯了吧?”路宇宁痛心疾首,不由得告诫自己,爱情是碰不得的。 对林杨来说,爱情的感觉是奇妙的。他明白了自己的心声,也笃定了余周周的感觉——虽然对方并没有说喜欢他,但是至少没有甩开他的手,乖乖地跟着他走了那么远——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她一贯的不冷不热、不在乎,只是林杨决定这一次不去考虑这种可能性。 总而言之,他瞬间拥有了变得更加强大的决心,连语文卷子都变得很可爱,写作文的时候虽然不至于下笔如有神,至少流畅得多。 或许是因为历史英雄人物在他笔下也分得了几许肉麻柔情。 高二下学期的期中考试,林杨不明不白地考了年级第一,而楚天阔,莫名其妙地沦落到了第六名。 这的确算得上是大新闻,它的力量让凌翔茜整整两天没有收到楚天阔的短信。 凌翔茜到最后也不知道她和楚天阔之间究竟算什么。他会发给她“晚安,早睡吧,乖”这样的信息,可是白天却不声不响,她无论发什么样的短信,他都不回复。没有人在的时候,他甚至还曾经轻轻地拥着她,吻过她的额角,可是一旦当着其他人的面相遇了,他的态度就比以前还要冰冷十分。 那种像煞有介事的冰冷,让凌翔茜一度怀疑额角的温度和那一刻狂乱的心跳是不是幻觉。 “你不是劝过我的吗?第一名不那么重要。像林杨这种,他只是一时抽风,远没有你稳定的。” 她发的短信,通通石沉大海。 凌翔茜这次又是第二名,只不过第一换成了她最不希望看到的辛锐。然而,她来不及对这种让人不快的局面做出反应,她所有的牵挂都在楚天阔身上。 又是在开水间,她抱着瓶子走到门口,听见里面熟悉的两个声音。 “这次怎么了,语文开窍了?” “也不是……可能……呵呵。”林杨明显幸福得只顾着吐泡泡。 “恭喜恭喜。” 楚天阔的声音听起来不再那样挥洒自如,他自我标榜的淡定自若在凌翔茜的心里碎得不可挽回。可是凌翔茜仍然执拗地为他找借口,告诉自己,她想多了,和那虚无缥缈、无足轻重的语气相比,重要的是他恭喜了林杨,他还是很大气的。 他还是她所以为的楚天阔。 她笑容明媚地走过去,插入对话中间。 “呀,你们都在这儿啊!” 林杨扬起手咧着嘴打了个招呼,凌翔茜也是一段时间没有见他,赶紧趁此机会八卦一下:“情场、考场双丰收?” 看他红了脸,凌翔茜很想笑,却发现楚天阔已经背过身去接热水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究竟说了什么。 正想要补救,对方已经转过身来,一脸无懈可击的笑容。 “对啊,我可听路宇宁说了,快点儿,你自己招了吧。” 女孩对于自己关心的男生总是格外敏感的,凌翔茜仍然能感觉到楚天阔想要极力掩饰的情绪。他是多么骄傲的人,她一直都知道,可是此刻才真正懂得。 林杨端起水杯,仿佛是特意不想做电灯泡,朝凌翔茜眨眨眼就转身退出了开水间。 “我有点儿事,先撤了哈……” 开水间只剩下他们两个。凌翔茜盯着滴答滴答漏水的水龙头,半晌才鼓起勇气:“你还好吧?” “好得很。你为什么一定要安慰我,好像我多么在意这件事情一样?凌翔茜,你让我很难堪。” 不再是轻声细语的“茜茜”。 凌翔茜咬了咬嘴唇:“所以你不回复我的短信?” “竞赛要集训了,我不想分心。” “林杨也集训,别以为我不知道,离集训开始还远着呢。” 楚天阔的脸上第一次有了讥诮的笑容:“那是不是应该这样说呢,我想你想得心烦意乱,无法集中精神,所以为了不再堕落下去,才不敢回复的呢?” 凌翔茜呆愣愣地望着他,很长一段时间,几乎无法相信这个刻薄失态的人,就是楚天阔。 她慢慢地挺直胸膛,仅存的骄傲让她直视着楚天阔的眼睛说:“你真是个孬种。” 然后抱着水杯大步离开。 走了几步,悄悄回头,那个少年仍然站在原地看她。那样美好的轮廓,春天的阳光透过绿树遮蔽从他背后照进屋子里,他像一株长在水泥地上的开花的树,看起来仍然那样完美无缺。 凌翔茜心如刀割。 只是一次考试,想起来都可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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