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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一纱之隔,半卧的曼妙身姿若隐若现,似近还远的距离,令人遐想无限。

  立在纱外的蒙公子气息有些不稳,微红了脸,“此笛曾是西夏王妃珍爱之物,据说陪葬入土,家父出资万金才购为己物。”顿了顿,加强了语气,刻意后面的一句话,“世间,仅此一支。”

  “是吗?”半合的凤目张开了来,眉眼如画,风情无限,“韩心。”

  “是,执事。”韩心会意,撩开轻纱步出来。薄纱半掀之际,微露内中伊人芙蓉面。

  蒙公子的眼瞳不自觉地猛缩了一下,额际渗出了密密的汗水。

  ——只见一斑,足以惊为天人。

  “蒙公子?”

  听人唤自己的名字,失神的蒙公子方回过神来,但见韩心已走近身前,自己却拿着胡笛兀自怔愣,着实失礼,忙将胡笛交由韩心带进去。

  “果然是支好笛。”纤手抚过笛身,镶嵌其上的七彩宝石熠熠生辉,世间难得一见。艳红的唇角向上弯成优美的弧度,低低的笑,好生妖娆倾耳,“如此,多谢了。”

  “千金易得,知音难求。”受宠若惊,有些飘飘然,那位蒙公子情不自禁地小小上前一步,说了句很俗气的话,“只要,慕容执事喜欢。”

  即有女婢拦住,原是自己太忘情,已然接近了前方的红纱。

  惶惶然地退下来,好生懊恼,怕如此行径引得佳人误会,以为自己是孟浪轻浮之人。

  “我自然喜欢。”缓下来的语气娇柔慵懒,顿了顿,“只是,令尊若是知晓你私拿了他的藏品,怪罪下来,蒙公子,你岂不是会吃了苦头?”

  蒙公子愣住,表情瞬间僵硬下来,讷讷地开口:“执事你——”

  “千万不要误会,我绝无意窥试。”如丝媚眼中,闪过一抹狡黠,语气调侃,“只是听客人们说,令尊家产万贯,却斤斤计较,就是一文钱——啊,蒙公子,失言了。”

  年轻的脸憋得通红,双手紧握成拳,粗声粗气地开口:“这支笛,我赠予执事,便是执事的了。回去我爹要问起,铁口说不知,他又能拿我怎样?”

  话音刚落,眼前红纱忽然被拂开,倾国丽颜,凝脂雪肌,令他不由得呼吸一窒。

  半边松散发髻,金色发簪摇摇欲坠;大红裙衫华丽逼人,圆润双肩敞露;细长的绸布吊穗,饰于裙幅周边,莲步轻移,便是荡漾无数。但见她仰起了粉脸,轻启唇齿,如水翦翦秋瞳,足以溺毙自己的神志,“岂不是委屈了你?”

  “不,一点都不……”香气入鼻,心旌荡漾,忍不住探出了手,痴妄碰触眼前的温香软玉。

  ——一顾倾人国,但求佳期,魂销无数。

  造次的举动被止住,还来不及反应,柔荑抚上自己的面庞,柔滑地留下温柔无限的痕迹。

  脑中轰然一片,痴痴幻想就此天地合,停不了这一刻的温柔。

  “蒙公子,你的好意,我记得了。”比手还要柔滑的语调,沁人软侬的语气,见面前的男人已是沉浸温柔陶醉地回不了神,慕容倩影微微一笑,收手,拂袖,宽大的裙摆摇曳,红纱再度垂落,模糊了婀娜身影,断绝了纱外人的痴望。

  只是一颦一笑,百尺钢,顷化绕指柔。

  铜匙插入锁眼,房门应声而开,放眼望去,一室琳琅满目,较之四年前,又丰厚了若干。

  “倩影说这间房太小,准备将厢房打通建库房来装。”环视被堆得满满当当的房间,芝兰对沉默着的穆冬时开口,顿了顿,又道,“楼外楼,被她经营得很好。”

  “我知道。”穆冬时迈步走了进去,见内中陈列因为物件的增多而略显不规整,需侧了身子小心翼翼才不至于触到周边,他皱了皱眉,开口淡淡说了三个字:“乱了些。”

  “我看倒是乱些好。”芝兰跟在他身后,拾起被随意丢在地上的一双鼓槌,眨了眨眼,唇边抿着一丝笑意,“即便是偷儿入室,也道是不入眼的东西,才这么没个摆设。”

  “芝兰……”

  “穆公子,别多心,我只是随意说说,没当什么真。”打断他,芝兰顺势转移了话题开去,“倒是谁能想到,这偏僻宅落中的珍奇乐器,足以买下整座杭州?”

  听了她调侃的话,穆冬时抿紧了唇,“我收集这些乐器,不是拿来变卖的。”

  “倩影收集这些东西,也不见得是喜欢。”芝兰将鼓槌轻轻放下,凝视穆冬时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费尽心思收罗又束之高阁不见天日,有谁知道?值得吗?”

  “芝兰,你在教训我?”反问,声音沉了下去。

  没有惶恐,没有不安,芝兰的表情未变,“我只是在问你,因为我猜不透。”

  “那就不要猜了!”紧绷绷的语调,显然不喜欢她再追问下去,望着正前方集架上堆放的乐本,穆冬时拂袖,“你先出去。”

  身后有细碎的脚步声慢慢远去,穆冬时在举步维艰的有限空间中再向前了几步,伸手,想从上架抽出一本来,谁知随意一动,力道或大了些,连带着若干乐本也齐齐掉落下来。

  下意识地,他眯了眼,抬起另一只手去挡,噼里啪啦声不断,砸在头顶和手臂,脚下动了动,又踢到了其他什么东西,顷刻间,他重心不稳地朝一旁倒去,忙抓了近旁的支撑,暂缓停住。缓了一口气,正准备站好,不想“啪嗒”一声,稳住自己身形的力道忽然消失,好生疑惑地望过去,见自己手中,抓着半支翡翠箫。

  扑倒在一堆乐器上,高低不同的乐声此起彼伏,他低咒一声,撩起衣袍,正要起身,冷不防,又是一本乐本掉下来,落在面前,砸起扬灰尘,窜入鼻中。掩袖,半蒙了脸,拾起来略略一翻,见裁边都已卷了起来,是被翻阅了不下数遍留下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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