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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没人说你不可以幸福呀。”她深深地望进他冰蓝色的瞳孔,却用他们家独特的微笑的表情。

  “那你是要我和那家伙抢吗??”他瞥了一眼被人搀扶着往门外走的一一,她别扭地两条腿毫不客气地打着架,”不过,她今天的状态,不摔跤就不错了,应该抢不过我才对。”

  “那就拭目以待咯。”由美子站起身,挂上萤野管一的手,手上的捧花绑成了一个维多利亚花球。

  “看起来比我想像中有趣呢。”他耸了耸肩,走向出口,前面那个摇摇晃晃的人真的有办法支撑到婚礼结束吗?他的确可以好好地拭目以待。

  “你和周助小舅子再说什么咩?”萤野管一眨了眨童稚般的大眼睛。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唉咩??”

  “会有很有趣的。”

  “由美子……每次你这样说,我都不会感到有趣咩……”

  “那会感到什么??”

  “好冷……咩……”

  “哦……你是在告诉我,要帮你织一件衣服吗?好吧……我的先生。”

  雨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刷过玻璃,外面的景物被刷得一片模糊,忍足一把将信封甩在宽大的桌子上,碰倒了放在一边的院长名牌,对着坐在原位从他进来后就一直没有动弹过的忍足承挑了挑眉头,既然他没有说话的意思,那他也省下了口舌,东西交到,他转身走人……

  “外面下雨了。”一直到自己的儿子走到门口,他才开了口。

  “……”

  “会感冒的,等雨停了再走。”他说着好似父子间该有的对话,想把一些不协调忽略而过。

  “……”他站在门口,没有动,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走进这家充满消毒水味的医院,他就感到一阵头晕,多呆一刻都是受罪,他抬起脚步,准备一走了之,身后那个罗嗦的家伙他可以当他不存在吧……

  “就算你不要,你妈妈还要吧。”忍足承撩起桌子上的信封,直接用丢得甩到他的面前,打在他的胸口,他没去接,任由它从他的身上滑落下去,在空中撒落开来,花花绿绿的钱从信封里探出头来,讽刺一般地落在他的脚边。

  “……”他依旧不开口,淡淡地向后退了一步,仿佛被他的钱挨着都浑身难受。

  “你小孩子的抵抗还有多久。我没时间陪你玩。”

  “不玩?不玩怎么可以呢?”他终于开了口,却带起了一丝轻笑,瞥了一眼地上的钱,用脚尖一点点的拨开,”没理由你说不玩就不玩的吧。”

  “……”

  “反正,无论怎样你也只是想把我叫回去继承你这家医院而已,我只是照我的游戏规则,用我自己的方法老拿而已。你可以先叫姐姐继承嘛……不过,最好提醒她,迟早还是要回到我的手上的……你知道的,别人给的东西,我总是不太希罕,还是自己来拿比较有趣……”他的视线从窗口飘出去,”……还有,以后不要拿这种东西来了,我说过了,那家伙,我养得起 !”

  “……”

  他长脚一伸,跨出门去,斜眼瞥向走廊的窗外,猛地摘下了没有度数的眼镜,他看向窗外一片清晰,他以为他看错了……但是……那个提着一高跟鞋,拖着一身白黑相间的婚纱的泥巴人怎么看着就那么眼熟……该死……绝对不要是她……绝对不可以是她……绝对不能是她……

  忘记了前一刻的嚣张,他在这家让他站着就晕眩的医院走廊上,急步奔跑起来……

  “啪嗒”萤野一一记不得是第几次摔倒了,丢开了手里的高跟鞋,她再次肯定这种东西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人为了自讨苦吃发明来的,MMD,如果不是她的鞋子被卡在下水道的洞里花了半个多小时拔鞋子的话,她怎么也应该可以在雨落下之前赶到忍足医院的……如果她会坐公车的话,也不会让一身本来轻飘飘的婚纱变成现在的四五个水泥桶那么重,吸饱了水后的婚纱,拖得她气喘如牛,她伸着舌头来帮助自己呼吸,累得像条逃命的流浪狗,头发被发胶虐待过,混合着雨水,粘嗒嗒地挂了一身,路边的人还捂着嘴堂目结舌地看着她,为什么这年头喜欢看热闹的人就那么多哩,看样子,大家都比她要闲得多……

  她忙着听自己的小弟从学校带回来羽佐间的消息,忙着惊讶,忙着皱眉,忙着连滚带爬地从自己老爹的再婚婚礼上逃出来,忙着往医院赶,忙着应付脚下的高跟鞋,忙着拖着婚纱跑,忙着想应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羽佐间,忙着思考要做什么才能帮她的忙,她真的是好忙……所以已经没时间摔跤了……更没时间考虑,撬掉老爹的婚礼会有什么后果……

  抱着必死的决心站在医院的门口,一阵浓烈的消毒水味灌进她的鼻子里,这是个她从小就没来过的地方,因为家里有专署医生,因为她的身体好得可以让老爹放一百二十个心,因为她听说老妈是进来这里就再也没出去过,所以,她实在没有来这里的理由……但是,为了那个什么都不告诉她的家伙,她站在了这里……本该不顾一起地冲进去,却因为自己的穿着实在不够卫生而被护士小姐丢在了门外,她趴在窗台上想偷溜进去,却看见了羽佐间,她站在走廊外低着头,旁边坐着……那个谁谁谁……对了,就是因为这个家伙羽佐间才要退社的网球部的部长……TMD,抢人抢到戏剧社的头上来了,还服务周到的跟来医院……简直是TMD……简直是……为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那个谁谁谁去好像比她清楚的多呢……

  一出神,她的手一滑,四仰八叉地从窗台上跌进了土里,她爬起来,拖着沉重的婚纱往外走……她是不是有点多余,跑到这种地方来,然后才发现她其实什么都不能做,她撬掉自己好不容易可以和未来的家里人”冰释前嫌”机会跑到这里来,只是因为她突然觉得她应该明白一些羽佐间的话,但是,到头来,她突然发现,她晚了,她理解的太晚了,那个谁谁谁比她理解的快的多,她长大的太慢了咩……果然是太慢了咩……

  “你不进去吗?”雨水拉着忍足的发丝滴着水,他看着她从窗台上跌落下来的整个过程,却因为太好笑了而忘记去救她一把,也许摔一跤对她有好处呢……不过这一身奇怪的打扮还是成功地让他皱起了眉头,赤着的脚脚趾在雨水的冲刷下扭在一起,像八爪鱼一样抓着地面,身上的衣服与其说是婚纱不如说是鱼网……头发……忽略……他对左歪右倒的稻草承认自己的形容能力有限……

  她摇了摇头,忘记了看见他的惊讶,低着头扭着自己的脚趾,摸了一把脸上的水,深吸了一口气,却因为雨水进了鼻子而猛烈的咳起嗽来,她站在那里,不愿意进去,全大声地咳嗽,仿佛想让里面的人听见似的,也许只要一个探头,只要一个释怀的轻笑,她们就能回到原来那样了……

  “医院玻璃的隔音效果很好……”他淡淡地告诉她,雨水从他开启的唇边落下……却轻易地抓住她简单的思绪。

  她的声音卡在雨声里,收得尴尬,她瞪着他,去仿佛不甘心地继续大声地咳嗽,跟自己过不去的咳嗽,边咳嗽边挑起眉头,叉着腰,皱着鼻子却就是不肯停下……

  “冷吗?”他轻轻地笑起来,没去阻止她的动作,却淡淡地执起她的手,因为她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不好好抓着,又不知道要撞到哪棵树上去了……

  她吓了一跳,用一种”你脑子烧坏了”眼神看向他,却因为咳成了习惯而一时停不下来,

  他的手越过她的耳边,从她的肩膀跨过去,将她揽进他同样湿透的怀里:”这样就不冷了……”

  “放P……我还是好冷!!”她终于咽下了卡在喉咙里的雨水,却一个不小心让自己心里的话跳了出来,随即捂住嘴巴,她干吗觉得这么好的气氛打破了很可惜哩……完了完了,她发现她该明白的东西明白的太慢,这不该明白的东西,她却好像突然明白得一清二楚了……医院果然不是个好地方……

  “……你是在叫我再抱紧点吗?”他没去看她的表情,看着前方,手臂使劲地缩紧了些……雨水却还是从缝隙里滴了下去……

  “……可不可以再紧一点……”她身上的婚纱扎痛了她的身体,她绷紧的身子被他渐渐拉离了地面……

  “……”他轻笑着没有接话,却冒出了另一句,”你渴不渴??”

  “唉咩??什么??”

  “喂你喝水……”

  “唔……”

  “喂……帮我送一份礼给萤野财团的总裁,恭贺他新婚。”忍足医院的院长办公室里传出低沉的声音,”顺便帮我把萤野财团的资料调来办公室,我有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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