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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PP、叶子、刘胖子,这三个本世纪最有个性的怪人今天要和我见面,所以一收到消息我就兴奋得跳起来。

  周末,难得的空闲,还可以见到老朋友,内心无比激动。自从大学入学后,我们互相之间都没有碰过面。我们就像迁徙的候鸟(而且是不同品种的候鸟),一整个夏季都混在一起,混了相当漫长的一段类似无业游民的时期,忽然得知冬天要来了,于是我们纷纷选择不同的路线飞向温暖地带。虽然目的地都是那个最温暖的南方,但是因为品种的不同,比如有的鸟可以飞得很高,有的要飞得很低,有的喜欢猛飞一阵然后滑翔,有的喜欢一路呀呀叫着慢悠悠地扇着大翅膀--于是乎,都飞到了不同的地方,谁也再没见过谁。

  PP和叶子又成为校友了,但是今天之前,她俩也没碰过面,都在各忙各的。人这东西很奇怪,曾经里很要好,一旦走出那个要好的环境,即使再重新进入一个相同的地方,也不会立即就要好上的,这其间必定有一个过渡阶段提供给每一个人独自适应。就拿大学入学来说,在这个过渡阶段里,你也许要忙着整理床铺、做宿舍卫生、认识新同学、认识新老师、熟悉陌生的校园,而对方也必然要这样去做,以至于有一小段时间彼此之间的关系非常空白,让人生疑。刘胖子说他的学校就在她俩学校对面的小山头,据说极为隐秘,单用肉眼绝对寻不着。

  十多天,我们同时来到福州的四个人,其实谁也没有见过谁。但这并不影响我们原先的关系,只要我们原先是真心的朋友。

  他们三个说会结伴来找我,他们坐的公车只在我学校的南门口停靠,于是我先得去南门接他们。

  我在这个仍旧不熟悉的校园里走啊走,有点像一只仓皇的无头苍蝇到处乱撞,只能凭着大概的方位依稀判断出一个大概的地点。虽然学校给我们每个新生都发了一本《新生手册》,但里面绘制的校园地图有点无线,有角无面,纯粹是做个样子而已。

  我瞻前顾后地走着,我想,要是某导演给我穿上套夜行服,再把背景换成紫禁城,那我就是一刺客了。我觉得自己的形象很不好,我觉得我应该昂首挺胸向前迈去,如果错了,再走,错了再走,我就不信一个小小的学校它还能变成迷宫?作为一名新时代的共青团员,怎么能这么没有自信呢?路,是人走出来的,地球,它也是圆的,走迷路了尚且还能回到原地,只要你一直朝着前方走去,况且,我还没迷路呢。

  突然,一个MM神出鬼没地冒了出来:"同学,请问一下数计院该怎么走?"这人普通话也讲得非常不标准,让我听得非常吃力。我就不理解,普通话都推广了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有这么多年轻人不好好响应呢?

  我想了想,什么书记院,她是问我书记住的院子吗?为了做一个负责任的好青年,我又重复了她的问题:"书记院?"

  她赶紧回复:"是啊是啊,是数计院啊!"

  我心想,那--她是想问团委书记呢还是党委书记?我越想越不理解,这年头的教育工作者怎么能住以自己职称命名的院子呢?当代中国,住院子的不是农民就是有钱人,作为一名有知识有教养的教育工作者,而且还是广大教育工作者的领头羊,是共青团员和共产党员的指路人,他们怎么可以腐败到去住大院子呢?难道他们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中国人还在住地下室吗?

  于是我随口问一句:"党委?"

  那位女生激动地点头,说:"是的,是单位啊!"

  我方才知道,原来她想找党委书记啊!可是党委书记有好几个啊,有各学院的党委书记也有学校的党委书记,她到底想找哪一个呢?

  于是我又问:"是院的吗?"

  她点点头说:"是啊,是院啊!"

  我终于明白她想找的是学院的党委书记了!可是我又犯难了,凭我一个新生怎么可能知道位高权重的书记住哪里呢?本来想一走了之的,但是看到MM那期待的眼神以及她在我身上已经付出的宝贵时间,我不忍一走了之,于是想,虽然不知道书记们的私人院子坐落在哪个方向,但是叫她去办公室找就绝对没错了,书记再大也得要上班吧,凡是要上班的人都得来办公室上班呀,所以我给MM指了一条去往我们学院办公室的路。

  MM走远,我心里一惊--糟了!忘了问她要去哪个学院了!心中顿时充满愧责。走了有三步,我又想通了,觉得这事跟我没干系,我都助人为乐了,要怪只怪那个MM不好,太粗心,问路怎么可以这么马马虎虎呢,她应该说清楚想找哪个学院的党委书记呀!

  算了,不管她了。做完好事的我感到很开心,心情一好方向感就来了,于是咚咚咚就找到了南门的具体位置。

  我一步,两步,三四步,步步走向朋友处。--"啊!PP你怎么又胖啦?哇!哪里来的爪哇女啊?啊?原来是叶子!你是不是刚从印度回来啊!!怎么晒得这么黑!!!AC(借A和C的发音来表示顺昌方言"要死"二字的发音)哦刘胖子!你怎么染头发啦!!!!"我激动得胡言乱语,偶尔还跟三精一样会冒出自己家乡的方言,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大学之前那段难忘的快乐时光。

  "哇!小酷--"等我激动完之后他们三人不约而同地朝我大喊大叫:"你被晒得真的--好--酷--哦!"我知道我自己现在被晒得像个鬼,所以听到他们的"赞扬"一点都不高兴。

  我带着我的这帮老朋友去参观我的学校,但是范围仅限我熟悉的那一块区域,免得在其他学校的人面前丢自己的脸。感叹时光飞逝,世事无常,曾经我们几个还在一个学校一个班,现在我和他们已都有了不同的身份,就像产自一个果园的水果,被贴上不同的标签运往不同的地方。想到这里内心突然有股酸楚,莫名其妙得说不出话来。

  在参观完我的大学以后,刘胖子激动地说:"徐小酷,你学校竟然这么大啊!我学校跟你的比起来简直就是鸡和大象在互相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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