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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第11幕 军营里的第二天

  山里的太阳仿佛升起的更慢,当我们起床走出屋子的时候发现四周还是一片漆黑。这时候,只有一排矮矮的宿舍点着一扇扇白色的窗户,让我想起了在我的记忆中,小学老师的办公楼。那时候的我在实验小学读书,教师办公楼里住着一对刚结婚的教师,由于当时住房很紧张,学校就腾出一间办公室改成宿舍让他们住,那对男女教师我至今还对他们记忆犹新,因为女的对我很好,男的对我很坏,有时他们的家庭争吵是由讨论我到底是好学生还是坏学生开始的,吵到最后总是不欢而散。他们白天也会吵起来,周围办公室的老师听到声音都会跑来劝驾,据说有一次那个很喜欢我的女老师愤怒地指着他老公说:"我发现你一点爱心都没有!在场有教过三年二班徐小酷的老师都来评评理,说说看他到底是个好学生还是个坏学生!陈老师,李老师,朱老师,赖老师,你们谁要发言谁先举手,你们都说说看,难道就因为小孩子他不爱上你的课你就可以三番五次一直一直刁难他吗?人家只不过是个三年级的学生,你是个快三十岁的人了!王阿德,我告诉你,如果我是校长我也不爱聘你,因为你上的课没有感情!你要是再这么上下去的话,我就跟你离,我的教育观念包容不了你这样的人!"从那以后我就出名了,迅速升任三年二班副班长,五年级的时候还当选为小小护旗手。

  我们一千多人迅速站成了一个一个整整齐齐的豆腐块,听教官吹那嘹亮的哨声,我们喊出雄壮的口号,然后天就开始亮了,先是宇宙蓝的亮,然后是蒙蒙灰的亮,接着是紫红色的亮,最后是湛蓝色的亮,然后太阳就出来了,一眼便能看到。我们又被热个半死,大汗不停地出。这时候谁要是再给我讲人一天只需要2000CC的水我一定把他给软禁了,就软禁在我们的队伍中,看他不说20000CC。

  野外军训的时候依然会有出丑的事情发生,这些事情点缀了单调无聊的军训时光。但有的时候我们的这种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尴尬之上的。比如那个"没有腰"的胖子,由于这次准备得不充分,自己的腰带忘了带,结果只能再次拿军装上的皮带当腰带扎,高个子教官如今对他非常无语,不想骂他了。他说:"教官,因为我平时都穿有松紧带的裤子穿习惯了。"还有一件事比较好玩,就是炊事班的小同志在大中午的时候提着一袋鸡蛋走过操场,结果袋子突然破了,蛋就全砸在地上,等小同志拿来打扫工具时,蛋都嗞嗞嗞地熟了,我们站在远处都能闻到煎蛋的香味,结果那天我们的菜汤里少了蛋花,只有紫菜悬浮在汤里头。

  在军队里,我们吃得都一样,完全不像住校时可以挑食。我们都被分为一个一个吃饭小分队,有组织有纪律地在军队的食堂里吃饭。我所在的小队基本上都是闽南人,所以我很想知道今年我们学院到底招了多少闽南人进来。三精在饭桌上如鱼得水,噼里啪啦一个劲讲闽南话,太高终于忍耐不了了,道出了我们的心声:"三精,这里是公众场合,为了团结各民族同胞,请你说普通话!"好在三精这人知错就改,马上换普通话跟大家交流。我们一听大呼后悔--应该让三精继续说闽南话才是。

  可能由于我们是学生的关系,食堂的伙食还是搞得不错的,每人可以打一碗五两的干饭,共吃一大盘的鸡丁、鸡蛋、土豆片、腊肉、鱼、白菜。以前我就常听我爸给我灌输军队的恐怖,他说吃饭要抢,做什么都要抢,还说如果是吃面的话,老远就能听到食堂里传来哗啦哗啦猪吃泔水的声音。可是我们今天坐在部队的食堂里,也是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吃同一口大锅饭,却没有发生抢饭抢菜吃的事情,大家虽然嘴巴上不说谦让,但是在夹鱼夹肉的时候还是会有所顾忌,尽量少夹一点,让给别人,最后吃剩的盘子往往会出现各剩下一小块鱼肉、一小片猪肉、几小块鸡丁的情况,大家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等别人先开口说:"要收盘子了,东西不要浪费掉啊,大家一起帮个忙。"这时候一定会有人应道:"好饱啊,我吃不下去了。"然后第一个说话的人就会说:"哎呀,就几块肉大家努力一下消灭掉。"这时候大家才会伸出筷子去"很不情愿"地解决掉那些看起来很诱人的美食。

  我们吃饭小分队里有个莆田阿少(原是外界对福建莆田人(尤其是男子)的贬义称呼),这个阿少做人特别大方,平时谁的水不够用还会把自己的水拿出来分给别人,所以大家都亲切地叫他"阿少"。本来"阿少"是个不雅的称呼,但我们都把这个"少"解释为"少爷"的"少",我们说少爷对人出手慷慨,不愧是少爷。可是阿少最近很倒霉,患上了眼疾,每到傍晚就开始发作,疼痛不已,跟我们说话的时候经常悄无声息地就泪流满面了,因此阿少在下午四点以后是不要训练的,可以躺到床上睡一会儿觉,我们到了吃饭时间再把他叫起来,那时候他的眼就不疼了,倒是因为睡了一觉肚子更饿,比我们都更迅速地冲进食堂。阿少说他在吃药期间要禁食鸡产品,所以夹菜的时候格外谨慎。虽然他只说过一次,但我们都默默记在心里,尽量不去碰鸡丁、鸡蛋之外的其他菜,让可怜的阿少可以慢慢吃,不必担心他能吃的菜被我们吃完。三精最肉麻,有时候为了发扬他口中闽南人的侠义风范,还会亲自为阿少夹一块腊肉到他碗里,然后说:"来,腊落(肉,下同)。"我们听了全都笑着喷饭,三精不知道我们为什么笑,还一本正经地对我们说:"我又没夹错,这就系腊落!"然后三精又夹了一块鱼肉到阿少的碗里,说:"不要理他们,来七姨落!"阿少听了也在感动地喷饭。

  本来教官说吃晚饭前要拉歌的,但我们集体抗议,我们说我们都被折磨了一天了哪还有力气拉歌,如果要拉的话,我们就拉邓丽君②的《恰似你的温柔》或《甜蜜蜜》。教官气呼呼地说要拉她的也必须拉《凤阳花鼓》,然后喊了一声"吃饭",就自己先跑去打饭吃了。

  来军营的第二个夜晚非常热闹,我们开始一个营一个营地赛歌。营长们经过讨论决定,宣布哪个营赢了,哪个营的人就可以每人多分得半桶生活用水。虽说这半桶水只够叮当响,但对于一天只有一桶水的我们来说,多了这半桶就跟过年似的,至少冲澡的时候就可以听到哗啦的一声了。

  三个营一起抽了签,然后按次序赛歌。赛歌之前先拉歌,你拉一句我拉一句,拉得不亦乐乎。拉到大家都痛快淋漓了,我们就开始赛歌。星星和月亮就是我们的灯光,原地起立就筑成了我们的唱区。三个营长和六个被推选出来的教官一本正经地坐在台上当评判。那天我们一营的人最有歌唱,越唱越起劲,个个都跟疯子似的觊觎着那半桶水,殊不知口水又唱去了多少。

  最终赛歌大会不负众望地在我们一营这里宣告结束,我们最后唱的那首歌就是昨天精心准备的秘密武器。一营长听得特别开心,接过评选结果大声宣布:"我宣布,一营获胜!一营为什么获胜哩?因为一营他们情绪特别饱满,啊,特别饱满,声音特别洪亮,啊特别洪亮,仿佛带着对生活的渴望,对集体的信心!我个人,啊,我个人,最最喜欢的是他们唱的最后那首歌,不仅咬字特别清晰,啊特别清晰,而且哩,节奏把握得很恰当,有艺术感染力,让我和其他几个同志在台上听了都特别感动,所以哩,他们获得了第一名!每个人等下可以去装半桶水!其他营的同志们均获得了第二名,没有水,啊没有水。在此我向大家表示祝贺,祝贺今天的赛歌大会圆满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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