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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诱敌深入?没门儿。”章远笑,“你看你,一摇一摆,像企鹅似的。对了,胖企鹅摔一下也看不出来,比如我们寝室的‘大缸’,站着倒着都是无差别的圆球。你也差不多了。”

  “不和你玩儿了!”何洛佯怒,转身要走。

  “那我堆的雪人也不看了?”

  “在哪儿?”

  “想看么?”章远指着她手中的雪球,“放下凶器,双手放在脑后,慢慢地走过来。”

  “这么快?”何洛望见楼后空场上的两个雪人,还没有安鼻子眼睛,只是写了两个人的名字。她有些不敢置信,“我上楼去多久?二十分钟?”

  章远微笑着牵她的手,绕到另一侧。煤球眼睛,胡萝卜鼻子。原来雪人面向围墙,刚才看到的是背影。“上去很久了,看,人家孩子都生出来了。”一指,两个大雪人中间还有一个袖珍的雪娃娃。

  何洛咯咯笑着,“我想起去年冬天来了,操场上一排雪人,都是高三的人推的。越到高三,越是童心未泯。”

  “谁说的,我高一高二年年都堆。”章远笑,“你要不要试试,我告诉你堆得快的诀窍。”

  “好啊。”

  章远蹲下来,拍拍雪娃娃的头顶,“乖,妈妈来了,马上就会有兄弟姐妹了。”

  宿舍楼后面背风,听着飕飕的呼啸声在楼侧扫过,昏黄的路灯下,更觉温暖。何洛的手套被雪水打湿,索性摘下来塞在衣袋里,手指肚和掌心都开始泛红,她依然兴冲冲雕琢着自己的作品。

  微笑着凝视她,仿佛可以不想过去,不看未来。

  而时钟片刻无休,忽而风静,又是一年。

  §21.戒指

  手中的戒指圈不住爱情的流逝
  谁能告诉我
  爱情如何浅尝即止
  by Gigi·戒指

  开学时,“阿香婆”吴江从家里带了两瓶辣椒酱回来。“还是我妈做的味道正宗,啧啧。”一寸厚的红油浮在上面,几乎透过瓶颈渗出来。

  “快擦擦!”杨杰刚大喝,“让你晃,油都快撒到桌子上了。”

  吴江从书架上抓个本子,扯两页纸,哼着“世上只有妈妈好”,开开心心地抹着瓶口的油滴,“哎,可惜了可惜了,真是暴殄天物啊。”他搓着瓶子,“我妈连夜赶出来的啊。”

  “你说‘阿香婆’他家多有意思,从贵州带了两瓶辣酱过来,四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呢。”章远笑。他和何洛的寝室都刚刚装好电话,每天十点到十一点是雷打不动的爱情专线。

  “唉,儿行千里母担忧么,其实我也很惦记他们。”何洛说,“对了,小长工,改天帮我爸扛大米去吧!一袋大米,再来一袋白面。”

  “你爸那么大领导,手下小弟成群,还用我?”

  “他们又不是我男朋友,你到底去不去?”

  “我……”章远心有余悸,“我有些怕你爸,看起来特别威严。”

  “威严?”何洛失笑,“我爸当年的学生都和他没大没小的,如果那时候有什么十佳教师评比,他铁定上榜。最温柔班任啊!”

  “你爸的学生都是大包小裹的去看老师,没从你家里拿东西走吧。”章远说,“我可是空手套白狼,就把他掌上明珠给拐跑了,美国都不去了。这两年你爸气消了么?”

  “消了,消了。”何洛说,“前两天给他们写了一封信,高压水枪啊,看得他们眼泪哗哗的。”

  “写什么了?这么感人?”章远问,“让我拜读借鉴一下吧,我妈一感动,也许就给我涨零花钱了。”

  “撒撒娇呗。”何洛轻描淡写,“想想看,他们也怪想我的。”

  “我也怪想你的,你怎么不撒撒娇?”章远问。

  “你都不在人家身边耶,人家每天一个人哦,打饭打水上自习,好寂寞耶,怎么练习撒娇嘛。”何洛学台湾腔,噘嘴,嗲嗲地扭了扭肩。自己先受不了,出了一身鸡皮疙瘩。童嘉颖从水房回来恰好听到,手里的牙缸脸盆险些就扔一地,眼睛和嘴都比平时圆了一圈儿。

  “我开始打摆子。”章远说。

  “我们全寝室都在打。”何洛咯咯地笑。

  章远放下电话,想起何洛娇气的声音,头皮发麻,摇摇头,却又抑制不住地想笑。抬眼看到桌子上揉成一团的几张纸,上面的字迹无比眼熟,抢过来展开,不禁勃然大怒:“‘阿香’,吴江,给我滚过来!”小心翼翼展平,红色的辣油在笔记纸上洇开,半透明的圆圈,一个又一个。

  “老大,刚才不是我说的!”“阿香婆”辩解,“是‘大缸’说你打电话时像个奶油小白脸的。”

  “靠!”章远拍桌子,“先说这个,你看没看这是什么?嗯?”

  “上学期的笔记啊,谁还看呢!再说,都不是咱们四个的。”“阿香婆”凑过来,瞟一眼又飞快地闪身,和章远保持安全距离,“小绣花字,多女人。”

  “这就是我女人写的!”章远不快。

  何洛千辛万苦搜集了考研的资料,蔡满心在寒假到来前一天终于帮忙借到最后一本笔记。何洛是第二天上午的火车,学校的复印社已经关门,于是心一横,熬了通宵,把一学期的经济学原理笔记统统抄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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