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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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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洛冷冷瞪一眼,他才不甘心地闭嘴。 嘀嗒嘀嗒,似乎听到时间的脚步。男生不再抱怨,但时不时掏出打火机,啪地揿亮,照着电话屏幕上显示的时间。 何洛初时愤怒,但一转念,或许他的家人或情侣也在远方焦急等待着,心便软下来。 一闪一闪,细微的火苗伶仃摇曳,终于被一阵风吹灭。 “我不等了。”她低低地说,那男生幸灾乐祸地“嘁”一声。 已经二十分钟。 章远一路跑出去,刚刚下了雪,几乎没什么人在夜里吹风打电话。很快找到一个,塞了电话卡进去,发现机器居然冻得连液晶屏幕都不亮了。跑去系里的导员办公室,一遍遍拨过去,总是忙音。仔细看了传呼的时间,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前。 北京应该也降温了,谁会在冷风中等这么久?章远有些怅然。 十一之行可谓喜忧参半,重逢的喜悦来不及细细回味,便被种种烦乱的思绪掩盖。当何洛说沈列“又能显摆,好像无所不能,关键时刻就出糗”时,对他无异于当头棒喝。章远心中明白,何洛不会指桑骂槐,但她是脚踏实地的人,这样咋咋呼呼的自己,对她而言是否太幼稚太跳脱?她已经振翅高飞,他依旧停留原地,除去责怪自己高考前的年少轻狂和盲目自信,又能埋怨谁? 章远尽量将不快藏在心里,然而他感觉得到,自己语气间的犹疑和烦乱终究还是被何洛捕捉到。为什么喜欢的是一个心思玲珑的女孩?他不禁想起“阿香婆”天天倡导的高论,“女子无才变是德”,找一个完全仰视自己的女孩,感情比较轻松。 然而何洛偶尔迷糊偶尔慧黠,羞涩沉吟,浅笑轻颦,在他眼中都是难以言述的好。回想当年,与她一应一答之间如沐春风,少年矜持是唯一障碍。 章远痛恨此刻的疏离与隔阂。 走在回去的路上,才发现自己仍然拎着毛巾,身上却只有一件薄绒衣,寒风一吹即透。头发挂上冰棱,呼吸之间呵出白烟,想着何洛爽朗的笑,藉以取暖。 §18.听说她爱你 听说她爱你,爱的很卖力,我默默收起你写来的信 听说她爱你,绝不愿分离,而我们只拥有陈旧记忆 by 梁咏琪 章远上午没去上课,空掉了一堂英语听力,一堂线性代数,前者是因为没起来,后者是因为新来的博士老师口齿不清,讲起课来云山雾罩,仔细看笔记,发现他不过是照本宣科,不如自己翻翻书看得明白。 偏偏这位老师还最爱慷慨激昂,第一排同学恨不得以书掩面。下课时总有后排男生跑过来,摸摸第一排受苦者的脸,说:“来,看看淋湿了没有。” “台上一个神仙,台下一群白痴。”“阿香婆”说,他披着棉衣,在馒头上抹着心爱的辣酱,抹一层咬一口。 大学新生们惊喜地发现自己可以逃课,开始只是迷恋那种“亡命天涯”的感觉,后来发现并没有谁追究,于是便慢慢成了一种流行趋势。 其实也无事可做。章远赶完作业,扔给翘首以待的“阿香婆”,拎着相机跑到校园里拍了一些何洛想要的雪景。在学校服务社冲洗胶卷时,想了想,买了一张20元的IC卡。 白天长途是全价。中午时分,人流涌向食堂,电话亭前空荡荡的。话筒那边也是一片嘈杂,女孩子们叽叽喳喳,声音清脆,像一群快乐的雀鸟。在沸沸扬扬的说笑声和纷沓的脚步声中,章远努力分辨属于何洛的那部分。想听到她的声音,一分钟的等待也漫长;又忽然不知道如何开场,如果楼长说她不在,他便得以如释重负。 这样矛盾,在耳机中听到自己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声。 然而她踢踢踏踏地跑来,有一点不均匀的喘息:“喂,你好,请问是哪位?” “是我。”努力平静,让语气听起来欢快些。 “嗯……你最近也挺忙吧。”尾音有些挑高。 “还好。你生气了吧。” “生气?” “嗯。” “我也挺忙,前两周都在期中考试。”何洛说,“忙得都没时间生气了。再说,谁说我生气了?”她笑了两声,有些勉强,稍作沉默,“你是不是怪我?”她轻声问,像做错的孩子。 “没有,我在怪我自己。”章远说,怅怅地出了一口气。 “如果你有什么不开心,一定要告诉我,不要憋在心里。”何洛扭着电话线,想要触摸他的叹息。 “我会的,你也不要想太多。”章远说,“有些话我随口一说,你随耳一听,不用太担心。” 20元的卡只能支持10多分钟,直到出现断线的嘟嘟声,何洛仍舍不得放下听筒。 十一月中北京出奇的冷,已经到了零下十度。可说到三十三年一遇的流星雨,凛冽的寒风便无法阻挡一颗颗热切浪漫的心,校学生会特意订了两辆校车去郊区。田馨听说后羡慕不已,跑来找何洛一同出城,说,“你们学校就是贴心。” “多谢多谢。”沈列说,“同学的称赞,就是对我们工作的最大肯定。” “她又不是咱们学校的。”何洛笑。 “这就是你狭隘了吧!为人民服务,永无止境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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