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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蝴蝶粉

  林枫阳给我发短信:提前回来几天吧,我们得好好聚聚。这个英俊的败类在短信里说:我快爽死了,杜若天天和我在一起,羡慕吧?我“嗯”了一声,忽然想起了赵染。那个喜欢穿绿袜子的女生,现在在做什么呢?心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我站在门口看江南的小城,越看越烦。

  所以我提前一个星期买了车票,返京。

  见到杜若的那天上午下了一场通透的大雪,这是开春以后的第一场雪。天空的乌云密成一团,它们翻滚着,在一起交织错结,我站在北京站月台上仰望它们,看到许多细细的白色小花瓣从很遥远的天空深处,从那些灰而阴郁的云中飘落下来,它们被风掌握着方向,呜呜地号叫。我张开嘴巴,忍受着刺骨的风,试图用舌头接住它们中的一部分,我很想尝尝云的味道。

  舌头刚伸出嘴巴我就感到肩膀上挨了重重一下,等了半天了吧,林枫阳给了我一个熊抱。一个冬天没见,这小子又长高了,足足比我高了半个头。他抖着肩膀,像一棵临风的玉树,问我:“冷不冷?”

  那个时候我就见到了杜若,她就站在旁边联想电脑的广告牌下面,她的名字在我心里早就有了印记,以至于我当时迟疑了一下,竟没注意她伸过来的手。她说:“你好,白长安。”

  确实,她和林枫阳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她的手好冷,我回忆着照片上杜若的样子,心里不断涌起疑问,她有这么美吗?那双很黑很深的眼睛,里面盛满了凄迷的光,她穿着灰色大衣和黑色毛裙,一双棕色鹿皮靴子前沾着一点未融化的积雪。

  中午时分雪就停了,天空渐渐明朗起来,有细长的阳光透过云层射到地面,它们圣洁而柔媚,划破了整个城市的脸。在张家义的家,我们开始准备一顿丰盛的午餐。林枫阳和张家义到楼下的小卖部去买啤酒。偌大的屋子里多了几行湿脚印和一些清冷的空气,杜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两只手不太自然的放在膝盖上,两只眼睛望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我在厨房将一大瓶百事可乐,一点点倒在几只雕着菊花的马克杯里。我小心地倒着,还是有一些褐色液体溅出了杯子,落在地面的白色瓷砖上。门铃响了,林枫阳他们在外面气喘吁吁地叫:“开门!开门!”杜若像一阵风从客厅跑到门口,用最快的速度把门打开。

  这顿饭吃得既开心又放肆,他们高声谈论着学校和同学,谈论这个人如何,那个人又如何,大口地喝着啤酒。杜若下厨做了一桌子的菜,看到她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我就想,如果我有这样的一个女朋友,我会不会很开心?这是我的感受,我没来得及问张家义的感受,他就已经醉了。若是平常,他根本不会这么快的醉。他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杜若也喝了一点酒,白净的皮肤上映上了浅浅的红晕,她给林枫阳夹菜的时候总是把小拇指翘起来,与手掌形成45度的锐角,像是一朵兰花。林枫阳在趁杜若上洗手间的时候从桌子对面晃晃悠悠地绕过来,坐在我旁边说:“你先扶家义去休息,我和杜若进屋呆一会儿。”

  我搀扶着张家义走进书房。

  然后我就听到杜若害羞的呵斥声和林枫阳喉咙里发出的混淆不清的声音,伴随着桌椅互相碰撞的刺耳响动,这些声音混合在一起就像一场局部战争。我低头看了看仰卧在摇椅上的张家义,他垂着脑袋,眼睛眯成一条缝,张开嘴巴,吐了,吐得一塌糊涂。

  他这一吐,弄得我也头晕起来。张家义几分钟后就睡着了,呼噜声震撼天地。我用扫把和拖把将他的呕吐物一点点收集起来,拿去洗手间倒掉。路过张家义的房间时,我轻轻推了推门,推不动,想必是林枫阳从里面反锁上了。

  在洗手间刷洗干净,我又来到了房间门前,把耳朵贴在房门上,听见里面有嘈杂的摇滚音乐。

  我的血就涌上了脑袋,我十分渴望看到林枫阳在房间里和杜若在做什么。抬头,我看到门棂上的玻璃窗,不禁在心里大喊了一声,腿不知道什么原因开始抖了起来。我绕过桌子,从冰箱旁边搬来那把有四条长腿的红木椅子,轻轻把它放到门前,站了上去。

  我看到了一扇透明的玻璃,我又听见阳台上有蝴蝶在叫,它们叫我的名字。两只兽一样的年轻身体出现在床上,他们的衣服凌乱散布在地板上,杜若的黑色内裤懒懒地挂在了我的床头。林枫阳趴在杜若的身体上,嘴巴紧紧贴在她的胸膛上,用力地吮吸,一只手漫无目的地在杜若的身体上游走。杜若紧紧闭着双眼,流露出快乐和痛苦并存的神情。

  我得承认,我的身体被火点燃了。

  林枫阳和杜若的身体重合了,他们互相弥补了身体上的缺陷。

  我的眼睛红了,身体的某个部分快速肿胀,我再也忍不住,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在洗手间里,我用我的双手上下揉搓让自己爆炸,世界没有了,而我在毁灭中得到万分快乐。

  晚上在宿舍里我又想起杜若那张痛苦并快乐的脸,我发现了外套上有一根头发,很长,应该是她的。于是我攥着这根细长的头发,想象着他们欲仙欲死的摸样,又让自己爆炸了一次。手中淌着湿漉漉的粘稠液体,我不禁对杜若有了强烈的亲近感,仿佛和她在一起躺在床上的不是林枫阳,而是我。

  这种感觉真是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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