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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孩子的性别已经无法改变了,还是趁孩子出生前改变你和你男人的观念吧,下一个,陈静!”王秀花走了出来。

  “陈静!陈静!”大夫喊叫着。这时老歪才想到,是在叫白玥,于是赶紧把白玥推进诊室,并叮嘱说,你就叫陈静。

  白玥和大夫的对话听得老歪毛骨悚然,他说没想到一时的痛快竟然酿成如此大祸,以后他要节欲,绝不再做男欢女爱之事。我说没这么严重,房还是要同的,只是戴上该戴的东西。老歪说,那东西不能戴。我问为什么。老歪说,你见过穿着袜子洗脚、披着雨衣洗澡的吗,所以,我宁愿一辈子不洗脚、不洗澡。

  流产远没有想象中的可怕,虽然堕胎这两个字看了让人不寒而栗,但实际情况却是,白玥在熟睡中,就神不知鬼不觉只有大夫晓得地被摘掉了孩子。

  白玥做的是无痛手术,据她描述,当时往手术台上一躺,大夫说闭上眼睛,她就乖乖地闭上,然后感觉胳膊被针扎了一下,此后就一无所知。她是被大夫弄醒的,当时大夫拍着她的脸说,姑娘,醒醒吧,别睡了,孩子没了。白玥睁开眼,看见自己还躺在刚才的床上,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让她奇怪的是,在这个过程中,居然没有做噩梦,而孩子已经悄无声息地从她的身体中消失了。

  白玥下了床,被大夫送出手术室,她说这是她第二次进手术室,第一次是她妈生她的时候,她是被大夫抱出产房的,想到这里,白玥又感觉自己对不起留在手术室瓷盘里的孩子。

  大夫给了白玥两块巧克力,让她吃完再走,白玥说她没事儿,就把巧克力给了我和老歪,我咬了一口,有股箱子底味,一看包装,我靠,过期半年多了,救死扶伤没这样的。

  老歪考研未遂在我们的意料之中,他报的是北大的研究生,他说要考就考最好的学校,反正哪儿都考不上,不如报个牛逼点儿的学校,落榜也光荣。

  成绩出来那天,老歪带了炸药去北大看成绩,说如果榜上无名就给北大点儿颜色看看,我以为老歪说着玩的。

  当晚,新闻就报道了北大食堂爆炸案,罪犯尚未落网。操得累,老歪动真格的了。

  我想这个时候是否该给老歪打个电话呢,也许他的电话已被监控,如果公安机关调查到事前我和老歪有过联系,没准儿就会以知情不报、纵容犯罪给我定罪,但老歪是我哥们儿,目前生死未卜,我放心不下。

  我还想到了白玥,她的命真苦。

  就在这时,老歪给我打来电话,我说你丫哪儿呢。他说正和白玥吃饭呢。我说你怎么还不远走高飞。他问怎么了。我说你丫把事儿闹大了还问我怎么了,现在你可是全国通缉的罪犯,爆炸案已经上报纸了。老歪说,我也正看这条新闻呢,这和我一点儿关系没有。我说你还是主动投案自首吧,坦白从宽,别死扛着,对你没有好处,政府不会放走一个坏人的。老歪说,但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呀,这事儿不是我干的,今天我是去北大了,就拿了几个小鞭儿想弄点动静,可因为忘带火了,就没点成,现在这几个小炮还在我兜里装着呢,爆炸案可跟我一点儿关系没有。

  果然,不久后,肇事者被我公安机关捕获,绳之以法。

  老歪说,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不是我吧。

  这种事情借老歪俩胆儿料他也干不出来。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万事开头难,王大鹏嫖娼同样如此。

  经商挣了第一笔钱后,王大鹏兴奋得不得了,彻夜难眠,于是就在一次酒足饭饱后,开始了寻欢之旅。

  天刚刚擦黑,王大鹏已游走在大街小巷,忐忑地在一家发廊前停住脚步。里面,小姐端坐,电视在一旁开着,却视而不见,只是目不斜视地向窗外张望。外面亮,里边黒,她们什么也看不见,但知道能被路人看见,所以摆出一副副焦虑、渴望、心急如焚的样子,并伴以微笑,其实她们的眼中只有一片漆黑。

  窗外北风呼啸,吹得王大鹏瑟瑟发抖,屋内空调电暖气,小姐们短衫短裙,春暖花开。王大鹏不由自主推门而入,说不清是腿随心动,还是心跟腿走,反正他已意乱情迷,蠢蠢欲动。

  “吱”一声门响,王大鹏已置身小姐的海洋中,暖风熏得他有点儿醉,宛如从寒冬腊月的北京突然到了烈日似火的夏威夷。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王大鹏的羽绒服就已不知被谁脱下后挂在了衣架上,脖子上围了一块毛巾,被一个小姐带去后边洗头。

  当王大鹏意识恢复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平躺在洗头台上,被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揉弄着脑袋,哗哗水声悦耳动听。突然,一个蹩脚的京腔儿问他:先生,水热不。王大鹏说还行,见洗头小姐正俯视着冲他微笑。

  抹上洗头水后,小姐开始给王大鹏挠脑袋,先是后脑勺,再是脑瓜顶,然后是脑门,差点儿把眉毛也给洗了。王大鹏突然冒出一句:小姐,你冷吗。小姐一边用尖利的指甲刮着他的头颅,一边说,不冷。王大鹏又说,小姐你的腋毛该刮了。小姐穿着无袖T恤,胳肢窝正对王大鹏面门。小姐下意识地加紧双臂,动作幅度收敛了许多,不好意思地说,最近活儿太多,没时间刮,然后故意将泡沫甩在王大鹏脸上,使得他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小姐又问,先生多大了,在上学还是工作了。王大鹏说你看呢,小姐说我看不出来,我要知道还问你。王大鹏感觉这个小姐够贫的,他也知道她的别有用心,就跟狗一抬腿就知道它要撒尿一样。所以王大鹏便顺着她希望听到的答案回答说,上好几年班了。这句话产生的最显著效果就是,王大鹏感觉到给他洗头的手顿时充满了活力。

  果然不出五句,小姐就问王大鹏做保健按摩不,败火,还说他脑门上的包就是因为火大了。其实那是王大鹏去海南谈生意的时候被蚊子咬的,也正是在这次海南之旅结束回京后,王大鹏骂人不再说操你妈逼,而是改口说:丢你妈嗨。

  王大鹏说那就做吧,小姐说好,说完找了一条毛巾在王大鹏脑袋上一通胡噜,然后又狠狠地捏了捏他的太阳穴,最后把毛巾留在脑袋上说,自己擦擦眼睛,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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