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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


  冷夜枭的手一挥!

  围在叶初寒面前的马贼立刻会意,无数把雪亮的刀刃瞬间逼近了叶初寒,只待冷夜枭一声令下,就可以将这个十岁的孩子剁为肉泥!

  美丽的白衣女子望着自己十岁的孩子,木头人一般怔怔地僵在那里。

  “若你死了,他也活不成,”残酷的冷夜枭在白衣女子的耳边轻声说道,淫邪地笑起来,“或者你死了,我还舍不得他死呢,你看他……长的还真是少有的清秀,在我们这些兄弟面前,他跟一个女孩子又有什么两样呢?!”

  白衣女子浑身战栗,泪落两行,“不……”

  被雪亮刀光包围的叶初寒看着他的母亲被冷夜枭抱在怀里,他眼瞳缩紧,忽地狠狠咬紧嘴唇,径直朝着眼前最近的一把长剑上撞去!

  他可以死!

  却绝不可以拖累自己的母亲,让母亲受这贼子半点侮辱!

  一只粗糙的大手却揪住了他的后衣领!

  冷笑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小子,落在我们手里,会让你这么便宜的死么?!!”

  那只大手将他拎起,拎至半空中,在狠狠地朝前一摔,十岁的孩子被重重地掼在了沙地里,全身剧痛,手骨折断,口吐鲜血,当场动弹不得。

  “看到了么?如果你不从我,你的孩子会死得很惨的!”

  冷夜枭得意地笑着,粘满鲜血的肮脏手指慢慢地探进了僵硬的白衣女子衣襟里,贴近白衣女子的耳朵,缓慢说道:

  “你这身衣服,还是你自己亲手脱下来吧,也让我这些兄弟看看,大漠最美丽女子的身体,是什么样儿……”

  那白衣女子,怔怔地看着匍匐在沙地里的叶初寒。

  十岁的孩子,满口鲜血,捂着断裂的胳膊,在沙地里痉挛颤抖着。

  众目睽睽之下!

  楼兰公主,温婉娴静的女子,慢慢地伸手解开自己雪白的衣裳,两行滚行的眼泪却缓缓地顺着绝美的面容流下来……

  大漠风沙,苍茫浑厚。

  那一袭纯白的衣裳自悲惨女子的手中无声落下,刹那间便随着大漠里的狂风而去,远远的……

  消失在天边……

  自那一日后,十岁的初寒被带到了黑城,关在了马贼的马棚里。

  他的母亲,为了给他换取一点食物,每日每夜遭受着马贼的蹂躏,美丽的母亲慢慢地改变了,变得形如枯槁,她再也没有穿那一身雪白的衣裳,只是整日披着肮脏的毯子,毯子下,是□的身体。

  他的父亲,却一直都没有来救他们!

  自那一日将他与母亲扔下,父亲从此绝迹大漠,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被绑在马棚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他的母亲被残忍的马贼□,糟蹋,他痛苦的喊破喉咙,绝望地咬破嘴唇,满口鲜血,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开始恨——

  发疯一般地恨!!

  这个世上,如果连至亲之人都已经不值得相信,那么,他还能指望谁!还有谁,值得他相信?!!

  半年后。

  他终于寻得机会,从马棚里偷得一匹马,带着母亲连夜逃出黑城。

  只是——

  他的母亲已经被折磨得疯颠了,她只会摇头傻傻地看人,高兴时把一根木头当成宝贝,紧紧地抱在怀里说那是自己的儿子,不高兴的时候惊叫连连,抓住不满十一岁的叶初寒又打又骂又咬!

  叶初寒独自带着疯颠的母亲,在寒冷的大漠里,相依为命地活下去。

  他被好心的牧民收留,靠着为牧民放养牛羊换取食物和衣服,他求牧民大夫救救自己的母亲,却无一人可以治好母亲的疯病。

  漫长痛苦的两年。

  母亲终于不再像从前那么疯颠狂燥,她安静下来了,甚至有时会整日整日痴呆地仰看着大漠的天空,曾经清澈的瞳仁如今一片死灰,她一遍遍地喃喃自语。

  “寒儿,雪儿……叶哥……”

  他哭着喊她娘,她却看都不看他一眼,从未回应过,在她封闭的心里,他根本就不是她的寒儿!

  曾经尊贵的楼兰公主,如今,不过是个疯子!

  十三岁的叶初寒在背风处搭建了小小的茅草屋。

  他用自己攒下的一点钱从牧民的手里买到了一只母羊,让满身冻疮的母亲在寒冷的夜里抱着羊儿入眠,他自己,则蜷缩在茅草屋的门口,为母亲抵挡寒风。

  白天,他挤出羊奶,一口口地喂到母亲的嘴里去。

  叶初寒无微不至的照顾痴傻母亲,母亲却整日如木头般僵坐,不知道他在受罪,他在吃苦,他在流泪……

  终于——

  一场暴雪席卷大漠,天地苍茫。

  他却病倒了,身体高热,烧到满嘴胡话,太冷太冷了,他蜷缩在茅草屋里,动也动不得,吃力地睁开眼睛,却看到痴傻的母亲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娘……”

  叶初寒用力地睁眼睛,眼前却越来越黑,他挣扎着朝前爬了几下,浑身却僵硬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

  “娘……不能出去……”

  干裂的嘴唇浸出滴滴血珠,高烧虚软的他再也无力,昏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不知过了多久。

  一片恍惚中,却觉得嘴边有着微微的湿润,似乎有人在喂他什么,那一点温热让他稍微清醒过来,他吃力地睁开眼睛。

  母亲就在他的身侧,一面抱着他,一面一口口地喂他羊奶喝。

  “……羊……羊跑了……”憔悴的娘看着他醒来,竟有着小女孩般的忐忑不安,“我去找羊……就有羊奶了……羊奶可以给寒儿喝……”

  他倏地崩溃,潸然泪下,哽咽凝噎,“娘……”

  她叫他寒儿!

  漫长的两年,他的母亲终于认得他了。

  “寒儿不哭,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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