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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


  我抓紧毯子,问:"为什么要这样……展旭……你可以不用这样的。伊佳……她或许过一段时间就愿意见你……你可以不用过来的……她愿意的时候我一定会去找你的!你已经半个月没好好睡觉了……这样下去,你的身体怎么受的了?"

  "这是我欠她的!她因我而死,我欠她一句对不起,一个解释,所以我得当面跟她说清楚。"

  爬爬凌乱的发,他伸了个懒腰,把沙发上我为他准备的枕头塞到正在发楞的我的怀里。

  我转身,把毯子和枕头拿回房间,为他泡上一杯咖啡,煎蛋的香味弥漫在房间里。展旭坐在餐桌前看着报纸,我穿着简单的T-SHIRT运动裤,在厨房里做早饭。沸腾的开水咕咚咕咚冒泡的声音代替我们的语言,只是一个眼神,也能明白对方想表达什么。

  安静的。幸福的。一瞬间我是这样感觉,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不能属于我。

  当那个男人吞下最后一口夹蛋吐司,魔法结束了。

  "我走了。你跟伊佳说声,晚上工作结束后,我会再过来的。"

  "恩,慢走。"我为他穿上西装外套,拍下他身上的灰尘。"到伊佳愿意见你前,你都会过来吗?"

  "是的。直到她愿意见我为止。"他的眼睛里是我熟悉的坚定,"美丽,麻烦你再劝劝她吧!告诉她……我很想她!"

  "我知道了。"笑着送他出门,心里隐约有丝苦涩。

  既希望伊佳再借我的身体与他重逢,又不希望他们相见。

  这种复杂的心情到底是为什么,我说不出来。

  转身走进房间,我看见伊佳惨白着脸坐在床上。

  "他走了吗?"我刚刚走进去她就问。

  "走了。"我淡淡的回答,看着伊佳比往常更苍白的面容,心里闪过一丝疼痛的感觉。是因为伊佳,还是因为我自己,分不清。

  "既然那么难受,为什么还是决定不见他?"我坐下,摸了摸伊佳冰凉的脸。只有在触碰她的时候,我才会意识到我们是如此不同,她真的是一个已经死掉的人了。

  "你不懂的……"伊佳用力摇摇头,"我真的不能再见他了……"隐约看见她的眼角有丝泪痕,只有展旭,可以让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也只是伊佳,可以让那个冷酷的展旭放下架子,窝在这个小公寓里,等待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愿意出现的幽魂。

  他们真的是相爱的。

  "他……爱你……你知道吗?并没有像你以为的那样,他很在乎你。"这句话,我已经重复不知道说了几次,是说给伊佳听还是说给我自己听?

  看着展旭对伊佳的感情,我已经不会像以前那样出现排斥的反应,现在即使拥抱他也没关系。只是因为感动吗?还是别的什么?

  对阿速曾经的眷恋,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那大概只是青春期的一时错爱罢了,那份感情并不如我想象的那么深。

  "知道了又如何?我们不能,也没资格在一起……错过了就是错过,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挽回……"低下头,伊佳喃喃道。

  "演唱会准备的怎么样?"过了一会,她振作精神问我,"小柔没刻意为难你吧!"

  "没有。不过,最近成哥都没出现,很放心的把这件事交给小柔操办。有点奇怪,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还有搭建中的舞台也怪怪的,背景好象一个大水箱,一个巨大的玻璃柱,听说里面准备灌注一些奇怪的液体。那是为了存放什么东西吗?"

  "他去了越南。我前几天跟踪他去了机场。"伊佳说,"你要小心点,他们的世界比我们想象中的复杂多了。如果不是可以控制的范围,美丽,我希望你能尽早抽身,毕竟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我不希望你遇到危险。"

  "我知道了,谢谢你,伊佳。我的身体不只属于我自己,这个觉悟我早就有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要再说了。我要出门了,今天要把学过的舞步复习一遍,我还有些不会的地方需要请教舞蹈老师的,去晚了就不好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赌气的话,明知道伊佳不是那个意思,但伤人的话忍不住就脱口而出。我到底是怎么了,从展旭住进来的那天,从伊佳打定主意再也不见展旭那天,我整个人就变得怪怪的。

  排练的时候,我很认真,我想让自己忙碌点,忙到脑子里没时间胡思乱想。

  小柔今天没来,据说是去清点刚刚运过来的布置舞台的器材。

  她的舞蹈什么的完全不需要担心,因为在这方面她向来做的比我好,她天生是当明星的料。

  休息的时候,脑子里又浮出某人的身影。

  是什么时候,我对展旭的感觉变了呢?

  想到他的时候,心里有点疼又有点兴奋。

  跟想阿速的时候,有点一样又有点不一样。

  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呢?

  今天的排练拖得太晚,等我开车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在车库里,昏暗的灯光下,我又看见那辆熟悉的银色跑车。

  是展旭的车子,他来了。

  他有公寓的钥匙,现在他在家里。

  伊佳也在……他们会见面吗?

  锁好车门,我在车库里发呆。

  该上去吗?

  上去会打扰他们吗?

  过了一会,我忍不住大笑,我在想什么啊,没有我,伊佳和展旭根本没办法相见。伊佳看得见展旭,但是没办法触摸他。展旭根本看不见伊佳,能让他们相见的人只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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