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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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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是因为冯叔叔昨天说了你吗?你害怕冯叔叔打你?” 陈豪天摇摇头,叹了口气,很认真地说:“是因为你刚才的话,你刚才说叫冯叔叔爸爸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心里很疼,好像要失去最重要的东西了,那个最重要的东西就是你,我突然意识到,要是没有了你的存在,爸爸的生活就没有意义了。” “爸爸?我爸爸的生活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不解。 “我就是你爸爸啊!傻孩子!对不起,丫头!”陈豪天抱起我,向着家的方向走去,早晨的阳光很明媚。 14 那天以后,陈豪天果然没有再打过我,只是戒酒的承诺没有兑现,他依然每天醉醺醺的,而且,他再也没有说过他是我爸爸的事情,其实我原本打算就假装陈豪天是我爸爸的,有时候他也挺可怜的,可是他居然再也不提这件事情了,不但不提,我后来鼓起勇气问他,他也醉醺醺地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 唉!其实我知道,他根本不是我爸爸,他那天说是我爸爸,只不过是要骗我回去罢了,我丁厌不是傻子,他姓陈,我姓丁,他怎么可能是我爸爸呢?只是有一点我很不明白,既然他那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让我回来呢?把我扔在冯叔叔家里不是一举两得吗? 我明白了,陈豪天是打心眼儿里讨厌我,他怕我幸福,他要把我留在身边折磨我,这一点我不怪他,我讨厌的人,我也不希望她幸福,比如冯小如。 所以我还是决定除掉冯小如,把冯叔叔抢过来,冯叔叔自己都说他希望做我爸爸了,目前就是冯小如在碍手碍脚,如果没有了冯小如,冯叔叔一定很会爽快地答应做我爸爸的。 冯小如!你等着! 我开始很认真地研究格林童话,也很认真地研究爷爷的手记,我希望可以找到一个完美地除掉冯小如的办法。 几天以后,不知好歹的冯小如又来找我玩了,她似乎忘记了我要抢她爸爸事情,嚷嚷着让我给她讲童话故事,她那条中分线也依旧不知好歹地顶在头顶上。 也罢!我从树上跳下来,对她说:“我们边讲故事边玩过家家吧!” 我觉得冯小如那条中分线越来越过分,越来越欠扁了,每当冯小如低着头摆弄她的洋娃娃的时候,我都会忍不住想冲过去顺着那条线割一刀。 现在我对冯小如的仇恨,已经和白雪公主没有关系了,我现在就是单纯地恨那条中分线。因为我无论怎么摆弄冯小如的头发,怎样把冯小如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冯小如只要晃一晃脑袋,那条中分线就仿佛有生命似的,自动把冯小如的头顶分成了两半。 这简直是对吸血鬼丁厌莫大的侮辱。而且那条可恶的中分线开始进入我的梦里,它变成锋利的刀刃。梦里孙笑笑居然和冯小如一起,用那把中分线变成的刀刃,把我从中间劈开。 连孙笑笑也叛变了,那天冯小如说也想当他的新娘的时候,他就叛变了。 这是我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我无法容忍孙笑笑居然和冯小如联手,我无法容忍我制伏不了一条线,我无法容忍一条线对我的公然挑衅,所以我打算顺着那条线把冯小如从中间劈开,然后让冯叔叔当我的爸爸。 第二天,我就带冯小如到我家一起看西游记,西游记里的悟空被妖怪砍了那么多刀,还嘻嘻笑着,既不会疼,也不会死。冯小如有些犹豫地摆弄着洋娃娃,还是不肯答应。 我终于生气了,大声说:“冯小如!你不配做克塞的妈妈,克塞的妈妈不会这么胆小的!”冯小如含着眼泪抬起头,怯怯地说:“那……你轻点哦……” 我笑着说:“你不会觉得疼的,我先给你吃仙丹”。 我拿出陈豪天给老鼠吃的馒头,一条大狗吃过这种馒头,吃了以后,就一动不动,任凭陈豪天怎么割它,它也不觉得疼,因此我对它止痛的威力深信不疑。 我带着冯小如来到河坑,那个挖出克塞的坑还留在那里,这一次,我要来一次“焚书坑如”,我是善良的小孩,不会真的杀死冯小如,我只是把她重新塞回坑里,她是小孩,轮回起来应该很快,她很快就会被新的爸爸妈妈挖出来的。 冯小如,我丁厌也算没有对不起你了,也算对你仁尽义至了。我拿出准备好的菜刀,耐心等待仙丹的药力起效后,就顺着冯小如的中分线劈冯小如。 没想到我们俩在坑边眼巴巴地坐到天黑,冯小如还是生龙活虎的。她顶着那条忠贞的中分线,用怀疑的语气问我:“真的是仙丹吗?” 这句话简直是在赤裸裸地挑衅我的权威,我气鼓鼓地说:“当然是仙丹了!只是仙丹都是给神仙吃的,你是凡人,吃了也白吃!” 说完,我不甘心地望了一眼她和她的中分线,甩下菜刀,丢下她一个人向家跑去。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一辆喧嚣的破卡车从我身边哮喘着走过,坐在车兜里的人脸上都涂着各式油彩,像西游记中地府里的人。 回到家后,我拿出冯小如吃剩下的馒头,恨恨地一口吞下去,心想一定是陈豪天将仙丹调包了。 吃了“毒馒头”的我,一觉睡到天亮,没有做梦,也没有死掉。 只是,冯小如不见了。 15 我很诧异,人们竟然会在我替冯小如准备的河坑里发现她的尸体,据说当时她的双腿布满了暗红色的血,这一点我也十分不满,那个替我杀了冯小如家伙难道没留意到那可恶的中分线吗?冯小如的尸体被发现后,小镇里立刻人心惶惶,开始全民搜索潜伏在镇里的流浪汉和外地人,可是依旧没有结果。 过了一天,我拿出抽屉里的霞飞增白霜,把脸涂得和冯小如一样白,那瓶增白霜原本是郝老师在陈豪天上次出远门的时候托他买的,结果没想到她再也没有机会用了,所以陈豪天就把它扔进了抽屉里,我记得那一年,小镇上的女人无论老少,都挺着大白脸在街道上晃来晃去,看来想成为白雪公主的不只我一个人。 我涂好了增白霜,又很认真很仔细地把头发从中间分成两半,然后对着镜子微笑了一下。 当我背着小包袱来到冯小如家,对冯叔叔说:“我当你女儿,你别难过”的时候,冯叔叔一把抱住我,大哭起来,冯叔叔家堂屋里摆着冯小如的照片,照片里冯小如的中分线依然那么碍眼。 冯叔叔抱着我,边哭边说:“好孩子……好孩子……” “那你同意当我爸爸了吗?”我充满期待地问。 冯叔叔转头看了看冯小如的中分线,摇了摇头,哭道:“好孩子……小如走了……我很难过,对不起……我不能当你爸爸……” “为什么?”我大声问,心很疼,觉得自己受了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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