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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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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时,宿舍里的女生都会回家,就只剩下她自己,她根本无家可归。 她很羡慕那些有家的孩子,她们可以在父母的唠叨声里表现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那对她来说,却是求也求不到的。 她一直很想有个人把她捧在手心里,爱护她,疼惜她。她渴望那种爱的温暖明亮,就像一盏烛火,她奋力拿到了,也许那盏烛火就会照亮她荒凉幽暗的世界。她拼命地去追祁志北,也只是想身边能有个人更多地关心她,不让她在怆然的孤独里,一个人,无所依偎。 那晚,宿舍里其他女孩都去上晚自习。何小卿犯了胃病,一个人在宿舍疼得翻来翻去,一不留神,就扑通一声从上铺摔了下来。 正巧那天是叶广川当值,他的值班室离女生寝室并不远。听见异常响动,他急忙赶过去察看。 宿舍里没开灯,他摸索着开了灯,就看见躺在地上一头冷汗的何小卿。 叶广川怔了一下,单独面对何小卿时,就情不自禁地想起那天晚上在月光下赤裸裸的绝美胴体。那个画面在他脑海里翻腾多日,他像着了魔一样,沉湎其中,不能自拔。 何小卿疼痛的呻吟声让叶广川恍若针刺,脑子里的杂念顿时如潮退去。他扶起她问,你怎么了? 她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说,胃疼。 他难以置信地问,你这么小怎么会有胃病?她答不出话来。 他背起她,匆匆把她送到附近的医院。 那个男生可能也不再记得她,只记得他曾经买过两个烤红薯,被一个女生凶猛地吃掉。然后,她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他懵懂的爱情,只留下一堆讽刺的红薯皮。 NO.5 医生给何小卿输了液。 是一间狭长的病房,里面一左一右放着两张病床。窗户上挂着苍白泛黄的窗帘,四周的墙壁白惨惨。贴近病床的墙上,落着几点暗红的蚊子血,在一片惨白里,异常凄艳。 何小卿躺在病床上,眼睛望着塑料天花板上那一片粗陋的花纹,觉得这房间就像一口棺材。似乎是太过狭长的关系,视野里有种蔓延的阴森感。她极不喜欢长条形的屋子,可她只能老老实实躺在那里,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像一具睁着眼睛的死尸。 医生说输液时会口干舌燥,但不能喝水。 何小卿问,那我能打开窗户吗?这样的房间让她闷得透不过气来。 医生没有反对。叶广川便打开了窗户,清凉的夜风灌进来,窗帘跟着呼呼飘荡,不安分地飘到人脸上来。他拢起窗帘,绾了一个结。窗帘再飘起来,便有些沉重的寂寞。 明亮的灯光吸引着蚊虫不管不顾地撞进来。房间里很静,听得见外面马路上偶尔驶过车辆的呼啸声,还有蚊子在耳边的嗡嗡飞绕声。 时间在输液瓶一点一滴的坠落里拖得无比漫长,何小卿把输液的流量开到最大,很快,整条手臂就一片冰冷。 叶广川似乎在走廊里抽烟,她看见飘散到房间门口的细细烟丝,像游弋的小蛇。他的脚步声响在空旷的走廊上,沉稳而缓慢,让她莫名地觉得安心。 褐黄色的飞蛾围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扑扑撞撞,不甘心,不死心,一次次把自己撞落下来,又挣扎地扑扇着翅膀飞起来,投向那一抹明亮温暖。 何小卿呆呆看着,心里无奈地叹息。 输液瓶空了,她揭开胶布,自己拔了针头,血一下子涌出来,她连忙按住,下了床悄声走到外面。叶广川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低着头,似乎在沉思。地上静静躺着几个烟蒂,她猜想他一定是等得不耐烦,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广川看到她,急忙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想伸手扶住她,又忽然觉得不妥,讪讪地收回了手,只问,输完液有没有好一点? 她点了下头,说不疼了,就是有点饿,还有点渴。 两个人从医院出来已经夜深人静。街上行人寥寥,偶尔急驰而过的车辆经过身边时,带起一阵萧瑟的夜风。 夜色里亮着一盏盏凄清的路灯,他们落在地上的影子又细又长,寂寞地延伸出去,和走着的人默默相伴。 何小卿只穿着吊带裙,夜风呼呼地吹拂着她的裙摆,心里不由得起了冷意,身上便袭来一阵瑟瑟的凉。她抱着肩,低着头跟在叶广川后面,长发垂下来,挡住她瘦削的脸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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