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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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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除了英文和汉语以外,很多语言都有弹舌音。俄语的字母里面有个[р],便是弹音。当一个人发不出[р]这个音的时候,就会变成[л]。[л]念出来类似于汉语拼音里的边音“L”。以前陈廷上课教过几次,我都不会,而白霖他们则一点就通。于是,[р]成为我的俄语死穴,谁提我和谁急。 这天上课,我和白霖刚好迟到了两分钟。这间教室只有一个门,每次进出都只能从讲台边上,众目睽睽下走进去,所以迟到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 白霖不好意思地叫了:“报告。”打断了慕承和的话。慕承和的目光扫过来,害得我朝白霖的身后缩了缩。他大概没注意到我,亲切地点点头说:“这两位同学啊,其实迟到也不是坏事,只是我怕你们来迟了没位子坐。” 随即,我和白霖跟着他的目光望去,讲台下黑压压地一片。原本一间能坐下八十个人的大教室,突然就没什么空位了。正在我和白霖进退两难之时,有一支救命的手朝我们招了招。 “小白,我这里有空位。” 白霖拉着我急忙奔了过去。 “你怎么来我们系上课?”白霖问。那个招手的是白霖的老乡,数学系的。 小白老乡说:“我也是慕名前来。” 我纳闷:“慕名?” 小白老乡点点头,指了指前面一堆女生:“这些我们系的,那边是中文系的。” 白霖急了:“你们数学系男的那么多,我们外语系就这几根独苗苗,你们也要抢,还有没有天理啊。” 小白老乡呵呵一笑:“小白,不要这么小气嘛。我们资源共享,资源共享。” 资源共享…… 慕承和在上面喋喋不休地说:“以前有人跟我说俄语不好教,因为同学们兴趣不大。如今看来,真是杞人忧天。现在中俄关系日益亲密,如今俄罗斯已经成了中国最大的能源伙伴……” 小白老乡将下巴放在桌子上,用一种迷茫的眼神盯着侃侃而谈的慕承和,“连声音都这么好听。” 要是慕承和知道俄语复兴的真正原因竟然是自己,会是啥模样。 “真是没品位。”这种长相送我都不要,我不屑地埋头抄笔记。 “下面我们复习下前几节课学的单词,我请个同学念一遍,有没有主动举手的?” 慕承和刚一说完,全体同学便瞬间埋下脸去,特别是外系混进来的那些低头动作迅速且整齐划一。慕承和走了一圈,也没挑出个人来。他也从来不带点名册,便随口说:“陈老师以前上课有课代表么?” “有。”有同学小声回答。 “那课代表好了。”他说。 话音刚落,所有人一起呼了口气,然后又重新抬起头,发花痴的继续发花痴,抄笔记的继续抄笔记。白霖递给我一个复杂的表情。 “课代表,叫你呢。”白霖用胳膊肘捅了捅我。我恍然大悟,这才意识到,我就是那个倒霉的俄语课代表…… “课代表?”慕承和又叫了一声。然后,引得更多知情者的目光朝我投射过来,假装缺席都不行了。我别扭地站起来。慕承和看到我,似乎没有什么异常的表情,点点头说:“34页的单词读一遍。”大概他已经不记得了。 前头还好,在读到Россия这个单词的时候,我自知弱点便企图蒙混过关,舌头飞速一闪就过去了。却不想这并不能逃过慕承和的法耳。 他说:“等等,你再念一次。” 我心虚地读了一遍。 他察觉有点不对,便纠正:“跟着我读——Россия。” 我机械地重复。 他瞅了瞅我,似乎看出点门道来,“课代表同学,[р]不会发?” 我咬了咬嘴唇没答话。 他朝其他人问了一句:“我们班上还有没有人也不会的?” 在座的同学都不知道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便没有人敢吱声,顿时安静了下来。 “没有?”他追问了一句,“都会?” 继续安静。 “那下课以后课代表到我办公室来,我单独教。” 这一句话说出来,我先是愕然,继而生气。陈廷叫我当课代表是我的错么?天生不会发弹音也是我的错么?这男人上课羞辱我,现下还要在课后折磨我。想到这里,难免对他的恨意更甚。待我坐下去之后却发现女同学们纷纷扼腕叹息,全然是一副副追悔莫及的模样。 小白老乡紧紧握住我的手,爱恨交织地说:“同学,你可真幸福。回来记得跟我们说说,是啥滋味。”那种感觉仿佛我不是去受教育,而是去——献身。 5、 慕承和在外语系没有办公室,所以他占用的依旧是陈廷的桌子。晚上两节课的下课时间已经是九点,本来就没老师了。再待我故意磨蹭了会儿,九点十多分才去找他,更是只有慕承和一个人在办公室里,连走廊里的人都少。 慕承和坐在办公桌前,正在看着花名册,见我进门便示意我找了跟椅子坐下。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双手交握抵住下巴,若有所思地说:“我没有给本科生上过课,更没有教语言的经验。我知道我们学校的专业俄语都是小班教学的,一个班不超过二十个人,但是这种二外的大课,挺难。要是我的教法有问题,你作为课代表可以对我提意见。” 突然间见他这么谦虚我倒是局促起来,“没,没。挺好。” 沉默了稍许后,他转入正题,问我:“那怎么不会发[Р]呢。” “天生的,有什么了不起的,人家列宁也不会。”我想起白霖为了安慰我,而发掘出的例子。 “你能和列宁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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