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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我忽然有种错觉,自己真成了小可,被小羽热烈爱着的小可。

  午后两点的阳光烘烤着大地,树木都静止下来看着我和小羽,知了在树干上声音嘹亮地唱着歌,我心里有种异样的感动涌出。我想我是太久没有被拥抱,没有体温贴近的肌肤如此寂寞。很可耻,居然享受起这另外的男子给的抚慰。

  我深吸一口气,平静地对小羽说道:“很热,松开我。”

  我和小羽并肩走向麦当劳透明的玻璃大门,小羽开心地笑着问我想吃些什么。一步走到我面前,帮我推开门。

  迈进麦当劳冷气十足的餐厅内,我一眼看到落地窗旁的座位上,正低头用吸管搅着大杯可乐的嘉茗,他似乎专注于杯里沉沉浮浮的冰块,并没有注意到走进来的人。

  我跟着小羽,从嘉茗面前轻轻走过,心里有什么“哗啦”碎了一地。这个角度,不可能没看见之前发生在人行道边的那一幕。他为什么选择沉默,为什么不冲上来从小羽手里拉走我……

  小羽去点餐,我从侧门走了。拿手机给可伶打了电话,让她给小羽发个短信,说小可临时接到紧急电话,不得不先离开。

  可伶在电话里歇斯底里地教训我道:“林喜乐,你到底对小羽做了什么!小可怎么会忍心丢下小羽?!”

  挂电话前,我对可伶说:“你们不要逼我,事情为什么越来越复杂。”我可不可以谁都不要再见到。我想起嘉茗藏在刘海下的暗淡眼神,他可曾知道,我也害怕自己要失去他。

  下午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汗水一层一层地下来,额头上不时有水珠滑进眼睛,酸得我鼻子都快掉了。

  放慢脚步,发现自己走回了那曾经住了将近一年时间的小区里。我爬到八楼,看到门逢里夹着几张大小不一的广告宣传单,心想,这也成了一间空房子了。难道过去就真的那么不可原谅吗,是什么打败了我所有的欢笑和憧憬。我一直叫自己忘记,可是我真的那么做了吗。

  我走到楼道尽头的那几个花盆前,从左往右第二个花盆,搬走它,看见一枚钥匙。那次醉酒民工的事故后,小艾就不再随身带钥匙了,而是把它藏在这里的。如今她走了,钥匙却还在这,无人问津,是否孤独?

  我拿掉那几张广告单,开门进来,在铁门左边的鞋柜里找到开第二道门的钥匙。轻轻推开门,走进了屋。

  所有窗户都紧闭着,空气压抑,桌面,地板到处都落满灰尘,甚至墙角已经挂上了蜘蛛网。我脱了鞋,光脚在客厅里走动,回头看自己孤单的灰白脚印,心里被一种失落感充满。

  我想我还是没有如自己想像的那样长大,可以独立,可以承担。当压力和挫折产生时,我依旧只会选择沉默离开。像一只卑微的工蚁,对所有逆来顺受,以为不抗争就可以和平。

  我走进和小艾一起住过的房间。棉絮和床单都已经被收进衣柜里,几块床板平躺在那,陌生地看着我。桌面上的书本,小摆饰也被人带走。房间空空如洗,我找不到任何曾经的痕迹。

  我搬来凳子,坐到书桌前,拉开窗帘,看着窗户的玻璃,幻想着那里可以显现,那些被藏起,笑过哭过的生活片段和气息。

  渐渐,外面的天黑了下来,我最后看了一眼这房间,穿上鞋,关门下了楼。在小区的花圃前,我抬头看,整栋楼有很多窗户亮着灯,而我“飘在空中的安宁”,却熄灭了,隐匿在夜空深处。

  小羽问去了我期末考试的课程安排,总能在我刚闲散下来的时间里,第一个打电话到寝室来,约我吃饭,逛书店,去音乐广场看音乐喷泉。我一直想不到可以拒绝他的理由,我不是我,只能顺从地跟着他扮演着小可。

  男人多数天生有优越的方向感,初来乍到的小羽甚至比我还了解这个城市的地图。

  当他告诉我,他在这个城市找了工作,并打算一直等着小可毕业的时候,我慌乱得手足无措。

  小羽紧皱着眉头看着我,说:“小可,你别不开心,有什么不好的你告诉我啊。”

  我脱口问道:“小羽,小可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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