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糖玛奇朵(4)

四

　　大片的温暖色彩。暮色下的屋顶，对坐着的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旁边树枝上晾晒着随风舞蹈的衣裙。小男孩，柔软的头发，稚气的左手指向将落的夕阳，他偏头看小女孩的眼神，显得无比坚定和快乐。

　　“乐乐，我是一直陪着你的。即使我不在你身边。” 我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少年苏格的身影，仿佛他的诺言就在昨天，从我的左耳直进我的心。

　　我紧紧地盯着画看。阳光下的画面如此清晰，却又模糊了我的眼。有些东西，总是无法被尘封的。怀疑、无力、偏执着倔强了那么多年，却在一个似曾相熟的画里，记忆全部涌现。

　　这画送给你。男生伸出手递过画。我叫小飘。

　　谢谢。我说。

　　扔下陈曦，开了班会，领了课本就直接回了住处。独自蜷在床上，窗帘拉了一半。小艾走进来，坐在床边，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不舒服？吃点东西吧。”小艾轻声对我说。她的手总是冰凉的。

　　“小艾，没事呢。”我摇了摇头，不想睁眼。

　　“喜乐，是什么让我们都成了眼神幽蓝的孩子。”

　　小艾拿了杯冰奶茶放在我的床头，她俯下身子，在我耳边说着：“喜乐，你不用说话，我能知道你在想你的他。想念的人不会在身边，所以我们的眼睛没法明亮。喜乐，我也想他。很没出息是不。”

　　我闻到小艾的发香，她温柔的声音和许婷那么相像。我睁眼对她笑，说道：“小艾，现在我们互相陪伴，不是也挺好的。”

　　我起身看向书桌旁的画袋。苏格，多年以后，你还能记得我么。

　　睡吧，天亮了，披上外衣，一切都在继续。小艾，如果不能忘记，就想得更彻底。

　　从枕头下拿出CD机，我和小艾一人一只耳机。Zayin的《蓝色眼睛》，Dream很喜欢的一首歌。

　　……

　　你沉睡在我脑海里的记忆

　　就好像空气般如影随形

　　我想尽办法捕捉你的美丽

　　却换来更多距离

　　难道说一切都只是幻影

　　绚烂却叫人来不及靠近

　　无法抗拒你蓝色的眼睛

　　一双玻璃泪珠说出的忧郁

　　希望时间会停才不会因为恐惧而逃避

　　如此靠近却触碰不到你

　　只好把一切当做生的游戏

　　然后命中注定这份对你的爱意

　　将永远地藏在我心里

　　……

　　醒来。

　　我去弄了头发，跑到离学校很远的一家店去，把及腰的乌发染了亚麻色，还烫了大卷。花去四个小时的时间，就那么呆坐着，直到椅子和小腿之间结了蜘蛛网。原来从头做起是一件如此累人的工程。在他们又蒸又吹又冲又洗的多番折腾后，一头海藻终于练成，覆盖了我几乎整个脖子和前胸后背。

　　我需要拿什么外在的改变来标榜新生。

　　是遗忘，不是。

　　阳光下的画面如此清晰，丢不掉，挥不去。

　　经过一个月残酷的军训和十一长假的调整，校方慷慨激昂地声称我们新生已获得全新的塑造，并将以全新的面貌投入全新的学习生活中去。我放眼四周，除了古铜色皮肤大兴其道之外，好像并没有那么多振奋人心的突破性变化。

　　不过校内各种各样多姿多彩的招贤纳士的活动倒是层出不穷，五花八门的通知告示恨不得贴到你脸上去。上下课走到哪都有人扯着你的衣服喊，帅哥美女，过来嘛。时常不经意间你衣服上有兜的地方就被塞满了各类宣传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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