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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这些烧饼对某些人来讲或许并不算什么,可是对他们来讲,却是救命之物!这人果然是上天派来救赎他们的神仙!也只有神仙才会这般的神俊,眉宇间慈悲得不沾一点红尘。

  “不用如此。”白衣公子扶起来,并不忌讳他一身的污垢与尘土,脸上依旧是那和睦亲切的浅笑,“我也不是什么神仙,我只是玉无缘。”

  “玉无缘?”大汉睁大眼睛,“玉公子?!那……那个玉公子吗?”

  是那个天下第一公子玉无缘吗?是那个心怜天下的玉公子吗?

  “去分给他们吧。”玉无缘拍拍他的肩膀,“看那些孩子都饿得哭了。”

  “是。”大汉马上转身将手中烧饼分给每一个人,口中还大声的叫嚷着,“这是玉公子给我们的,是玉公子救了我们!”

  “多谢玉公子!”

  “多谢玉公子……”

  难民们都向玉无缘投去感激的一眼,口中念着最简单最真诚的谢意。拿着手中温热的烧饼,尽管又冷又饿,却并不急着往嘴里塞,而是分给怀中的小孩子,递给身旁的老人,而老人只是撕下一点点,然后又递回儿女手中。

  在旁的玉无缘静静的看着,眼中那悲怜的神色更浓了,微微叹息,转身离去。

  “玉公子……”

  大汉分完烧饼待要再找玉无缘时,却发现他人已不见了,而他原来站在的地方似闪耀着某种金芒,他走过去,那是四张金叶,金光灿灿的躺在地上。

  “这个……”大汉一把捡起,然后拔腿追去,口中大喊着,“玉公子,等等!玉公子,你掉东西了!”

  本已走远的玉无缘听得身后不止的叫喊声,只得停步,回头看去,只见那大汉正死命的追来,只是他跑得并不快,因为他早已无多少体力了。

  “玉……玉公子,你……你的东……西掉了。”大汉气喘吁吁的跑至他面前,一手抬着将金叶递到他面前,一手撑在腿上,这一顿跑让他头一阵发晕,眼前发黑,四肢乏力。

  玉无缘伸过手,却不是接他手中的金叶,而是手掌在他背上抚了抚,奇异的,那大汉只觉得身体忽舒泰多了,气不喘了,头不重了,周身还暖暖的。

  “玉公子,你的东西。”大汉把手中的金叶递给他。

  玉无缘摇摇头,“这个不用还给我,是留给你们的。”

  “这……可是……”大汉活至如今也未曾拥有过一片金叶,可此刻却金灿灿的四片放在手中令他几疑是梦。

  “收下吧。”玉无缘将他的手掌合拢收回,“你们是想去皇国是吗?那么多人,这些钱也只能让你们每天吃上一个烧饼。”

  “谢谢玉公子!”大汉收下,又一把跪向地上。

  他是个乡下人,没读过书,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话才能表达出自己满怀的感激,只能用他这个庄稼人唯一知道的最重的礼节向这个救他们一村人性命的人表示感谢。

  玉无缘手一伸,并不让他跪下去,“你回去吧,带着你们一村的人去皇国吧,那里会好些。”

  “嗯。”大汉怎么使力也跪不下去,只得起身,抬首看着他的恩人,“公子还要北上吗?那里很危险!”

  “嗯。”玉无缘点点头,看向前方,“前面白国和南国在交战呢,死了很多人吧。”

  “是啊,公子还是不要去了。”大汉劝道。

  “我要去的。”玉无缘声音依然淡淡的,缥缈如风。

  “公子去有事吗?要不……”大汉想说若有事自己可以替他去办,只是不想这个神仙般的人物去那个人间地狱。

  玉无缘向他笑笑摇摇头,“你快回去吧。”说完转身前去。

  “公子要小心啊!要小心啊!”大汉在后叫道。

  玉无缘头也不回的摆摆手,踏步而去。

  大汉看着手中的金叶,再目送前头那比金子更为可贵的人,闭目合掌向老天爷祈求,祈求让他的恩人平安,让恩人能长命百岁。只是他的祈求,老天能听到吗?听到了又能成全吗?

  白国乌城与南国鉴城之间隔着十里荒原,本无人烟,但此时荒原中却人声鼎沸,万马嘶鸣,只因南国数万大军屯于此处。

  从十月初,南国先锋第一次攻击乌城开始,两军已数次交锋,互有胜互,这胜互的结果便是白国乌城、南国鉴城化为废墟。南国因大将军拓拔弘率大军增援,目前略胜一筹,白军退出鉴城,南军直逼白国乌城。

  战鼓擂响,万军嘶吼,铁枪铮铮,旌旗蔽日,南国大军又发动进攻,三面逼向乌城,必要一举攻破。

  弓箭准备,长枪擦亮,大刀磨利,乌城内白军固守城池,生死存亡便在这一战,只要能坚持到明天,援军即至,那时便不怕南军进攻。

  “轰轰!轰轰!”南国大军齐发!

  “嗖嗖!嗖嗖!”白军羽箭架起!

  一百丈……八十丈……五十丈……南国大家不停的推进,离乌城越来越近。

  南军大将军拓拔弘坐在战马上,眯起双眼看向那座孤城,大军已三面围上,只要他一声令下,乌城便化为乌有!

  乌城破损的城头上,守城将军莫声远看着渐渐逼近的南军,虽是冬天,但他额际却冒出细汗,左手握紧手中剑,右手握紧令旗,只要南军进攻,必要万箭齐发!

  拓拔弘抬手举起手中令旗!

  莫声远抬手举起手中令旗!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道旁过者问行人,行人但云点行频。
  或从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营田。
  去时里正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
  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就在两军一触即发之刻,荒原之上忽响起了沉郁悲苍的歌声,长长幽幽,响遍整个荒原与乌城。

  拓拔弘、莫声远忘记挥下令旗,弓箭手停止了拉弓,刀枪手放下了刀枪,一时,所有的人都沉迷于这凄哀的歌声中,想起了家中父母妻儿,不由心凄然。

  “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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