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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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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门入室,室内烛影昏暗,环佩叮咚,两名俏丽侍女迎了上来:“小姐,你可算回来了,今日大夫人和容华小姐来了数趟,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挡住的。” 蓝徽容微笑着宽下身上长袍,换上二人递上来的薄衫,轻饮一口清茶,倚于榻上,瞬间放松下来,看着青瓷杯中上下沉浮的茶叶,静静道:“你们怎么打发她们的?” “我们只说小姐身子不舒服,一时寒一时热,怕是过人之症,她们听了,才不敢入室来查看。只是小姐,你这样长年装病,也不是个办法。”年纪稍长的安心过来递上一湿巾,蓝徽容接过擦去面上汗迹。 “不会再这样了。”温热的毛巾贴上脸,蓝徽容忆起峡谷中简璟辰呼到面上温热迷离的气息,心神再度恍惚,直到安心唤了数声,才面色潮红,清醒过来。 安心细细地盯着蓝徽容看了几眼,嘻笑道:“小姐脸红了,是不是今日在外面遇到心上人了?”安意从旁娇笑着过来,两人望着蓝徽容笑成一团。 蓝徽容面上红意更浓,将手中毛巾掷向二人:“小丫头们满嘴胡浸,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说着赶上前去,轻呵浅拧,安心安意忙不迭闪避,三人一时闹得不可开交。 蓝徽容轻笑着躺于床上,靠住床头:“安心,安意,闹够了,说正经话,我马上要离开蓝家了,你二人有何打算?” 安心安意停住笑声,对望一眼,齐齐跪于床前:“小姐,不管你去哪里,安心安意都要跟随你。” 蓝徽容忙将二人扶起:“安心,安意,你们切莫如此,你们也知,我自幼便将你们视为亲生姐妹,我也不愿与你们分开,但现在形势有变,莫爷爷要我随他离开容州城,虽不知究竟所为何事,但势必不能带你们同行,我得找个地方安置好你们,待异日回到容州城再与你们相聚。” 见她言语甚为坚定,安心安意对望一眼,垂下头去,落下泪来。 蓝徽容细细想了一番,抬头道:“这样吧,郊外苏家庄,父亲曾置过一所宅子,蓝家无人知晓,你们先去那里落脚,我还得将一些父亲母亲的遗物放在那处,就劳烦二位妹妹帮我守着,待我回到容州,咱们再作打算。” 她目光投向墙上那幅母亲亲绘的《雪梅图》,轻叹一声,眉梢眼角尽是离别的惆怅。 七、惊变 晨光隐现,清风扑上小楼,和着疏疏细雨洒进窗来,与碧纱窗下香炉中升腾的袅袅轻烟激起丝丝清凉。蓝徽容很早便醒转来,心中似是极不安宁,将诸事想了又想,总觉得莫爷爷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 她自幼便被母亲送到莫爷爷处习武,但至今她也不清楚莫爷爷与父母究竟是何关系,只知母亲对其十分尊敬,便也视他如自己的亲爷爷一般。莫爷爷为何要急着带自己离开容州城,又为何对简兄那般排斥,昨日发生的事情太多,纷至沓来,让她一时有些理不清头绪。 她又将安心安意之事想了想,觉得如果贸贸然带她们离开蓝家,安置在苏家村,万一让蓝家之人得见,只怕会诬她们携财私逃。她将安心安意唤来商议了一下,早饭时三人便演了一场戏,假装安意伺侯不周到,烫了蓝徽容的手,在众多赶来的婆子面前,哭闹一番,丢下卖身契,将安意撵了出去。 见大院内的众仆妇渐渐散去,蓝徽容与安心相视一笑,关起门窗,开始收拾父母的遗物。 蓝徽容轻抚着母亲留下来的诸多书画,忆起幼时母亲执着自己的手在院中细绘满树梨花,父亲在树下抚笛而笑,当时只道是寻常,却不知梨花转瞬凋谢,春光一去不返,那温馨的天伦之乐这一生终不可求了。 静默的父亲,温婉的母亲,总是在眼光交会时轻轻一笑,缱绻深情尽显眸中。两人都不爱说话,却都能明白对方的心思,虽然未能相守白头,但他们必定是感到幸福的吧。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也必定是他们心中的渴望吧,但体弱的父亲终抛下母亲撒手而去,母亲余下的那几年时光虽始终在自己面前轻柔而笑,但她的心呢?是否想跟随父亲而去,只是因为自己才留了下来? 往事粼光碎影,点滴浮上蓝徽容心头,她将母亲的藏画一幅幅展开,又逐一卷上,不知不觉已是正午时分。 眼见箱底只剩最后一卷画,却仍未见莫爷爷所说的《寒山图》,蓝徽容不禁有些淡淡的失望,虽然莫爷爷语气轻松,但她也隐隐听出他十分在意那《寒山图》,自己受他训育多年,总希望能找到他所说的画卷,以报授艺之恩。 细雨洒上碧纱窗的沙沙声响起,蓝徽容缓缓展开手中最后一幅画卷,画卷微黄,笔墨浓淡相宜,一青袍男子策骑而行,衣袂带风,身形如松,傲骨铮然,眼神凛然中带着几许温雅,他身后青山如烟如雾,淡淡数笔,似有三人骑马远远相随,面目看不清楚,但画中那四人结袂而行、纵骑驰骋、笑傲青山之意呼之欲出。 蓝徽容被画中之意所感,一时瞧得有些发呆:这青袍男子是谁?这画明显是母亲所绘,笔端墨间,作画之人对那青袍男子的敬仰崇慕之意也是一目了然,为何从来未曾听母亲提起过此人? 正在冥想之际,脚步声响起,安心领着一个十三四岁的秀丽少女扑了进来:“容姐姐,快去莫爷爷那看看,只怕是出事了!” 蓝徽容急忙换上男装,随着岚儿匆匆由后门出了蓝府,边行边问:“到底怎么回事?” “今天官府来人,将母亲唤过去问了一通话,母亲回来之后面色不对,便要岚儿来找姐姐,谁知岚儿一出明月楼,便见到满街的官兵在找一条尾巴上有四个白点的大黄狗,岚儿听着象是在找小四,一时好奇,便去了莫爷爷家,谁知一进院子,发现里面不对劲,母亲赶过来看,便让岚儿来找姐姐了。”岚儿口齿伶俐,蓝徽容听得分明,心中慢慢涌起疑团:难道是他? 入得柳家巷尾小院,蓝徽容心惊不已,只见满院狼藉,刀剑之痕遍布,血迹斑斑,显是曾在这院内发生过一场极惨烈的搏杀。是谁与莫爷爷这般厮杀?莫爷爷身手高强,又是谁能令他失踪?他又去了哪里?可还平安? 蓝徽容在院中细细察看一番,初步断定莫爷爷应是与二十人以上的高手对招,而且使出了浑身解数,毙了数人,只是结果如何,她猜测不出,也不敢去想,蹲在院中心乱如麻。 明月听得动静,从屋内出来:“容儿,情形实是有些不对,莫爷爷这处只怕发生了大变故,容儿,月姨问你,官府为什么要寻找于你?” 蓝徽容呆呆抬起头来:“官府寻找于我?” “是,郭太守早间派衙役将我传去问话,说昨日午间有位蓝公子入了我明月楼,问我是否知道你的真实姓名和住处,我托辞回掉了。但官府找你显而易见,今天满街又都是找小四的官兵,我已经将小四藏起来了。容儿,到底是何人所为?”明月蹙眉道。 蓝徽容愣得片刻,身躯陡然拔起,向院外扑去,她心中激愤,也顾不得此刻是在大街之上,又是正午时分,提气疾行,于路人的惊呼声中不多时便到了太守府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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