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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禹司凤微微一笑,拍了拍袖子,轻声道:“小银花,温柔一点儿,要和睦相处。”

  钟敏言捂着耳朵,浑身冷汗地看着禹司凤唇边淡淡的笑意,忽然觉得招惹谁都别招惹这个人。

  很可怕!

  就这样一路吵吵嚷嚷,庆阳城就在眼前了。

  庆阳可以说是西边这里最大的一座城池,比先前的钟离城繁华气派了不知多少倍。

  这一路下山历练,经过的城市一座比一座华美,遭遇的事情也一件比一件离奇,虽然璇玑不知道这是不是叫做所谓的“开眼界”,但不知不觉中,他们好像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

  所以这次来到的庆阳城虽然大,他们几个再也没有像当初在钟离城那么花痴,乡巴佬似的扒在各种建筑前看了。

  禹司凤对这里熟门熟路,很快就找到了客栈,众人安顿下来,先回房叫了热水洗澡,换下一身结满盐巴的衣服。他们几个连夜逃离浮玉岛,在海里游了半日,上岸之后又怕被人追上,气也不敢喘一下,着急忙慌地御剑飞走,直到现在才稍微歇息下来。

  璇玑早就困得眼皮都睁不开,洗好澡连头发也来不及晾干,倒头就睡。禹司凤他们还强撑着,坐在楼下喝酒聊天。

  钟敏言见他袖子里安安静静,再没半点儿声音,不由得担心道:“你的小银花有毒吧,别把这狐狸咬死了,咱们可去不成不周山了!”

  禹司凤没说话,旁边的若玉笑道:“敏言,那可是修行上千年的狐妖,小银花是还没成精的灵兽,毒不死的,不过吓唬吓唬她罢了。”

  钟敏言打了个哈欠,他也是差不多两天两夜没睡觉,满脸疲色,但心中有事,总挂念着,就是睡了也不安稳。

  “那狐狸不是说这里有亭奴的味道吗?快把她叫出来问问,到底在什么地方,我们也好找到他。”他拿根筷子在碗上叮叮当当敲着,很是不耐烦。

  禹司凤把袖子一甩,缩成一团的紫狐从里面咕咚一下掉在了椅子上。她双目紧闭,身上还缠着一根手腕粗的银蛇,两个动物都是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死了?!”钟敏言手里的筷子吓得掉在了地上。

  禹司凤还是不说话,伸手把软绵绵的小银花抓起来,它懒懒地抬头看看主人,在他手腕上依恋地蜷了起来,又躲回袖子里睡大觉了。

  “你要是再装死,我们可不救亭奴了。”

  禹司凤淡淡地说着,话音刚落,那只狐狸就生气勃勃地跳了起来,刺溜一下钻进他怀里,爪子在他胸前挠啊挠,又哭又叫:“你这个没良心的小贼!小贼!臭小贼!居然这样折磨我!”

  禹司凤抓着她的后颈皮,把她提起来,这只毛茸茸的动物仍不服气,四肢使劲儿地折腾,充满一种“我要抓死你”的气势。

  “你不是说闻到了亭奴的味道吗?他是不是在这座城里?”

  紫狐一哭二闹三上吊,折腾了半天,发现对方根本不理睬自己,只得偃旗息鼓,恹恹地抹着眼泪,委屈道:“我怎么知道……刚才在上面能闻到他和青耕的气味,可是到城里味道又没了。”

  “喂喂喂!你不带这样耍赖的!骗人也找个好借口吧?”钟敏言又开始愤怒地敲起瓷碗。

  紫狐对他可没那么客气,把尾巴一卷,高傲地哼道:“我用得着来骗你们这些臭小子吗?没闻到就是没闻到,而且不但闻不到亭奴的味道,其他很多味道都闻不到。这里大概住了一种气味很重的妖,把别人的味道都盖住了。”

  “又是妖!怎么到处都有妖!”钟敏言现在一听到“妖魔”两个字,脑袋就有三个大。

  “依你看,那是什么妖?会害人吗?”禹司凤低声问着。

  紫狐耳朵动了动,摇头道:“我不知道。其实很多妖修成人形之后,就喜欢和人一起生活,做一个真正的人。难道是妖就一定会害人?”

  钟敏言懒得和她扯那么多,急道:“罢了罢了!该我们要做亏本生意。司凤,咱们先把这味道很大的妖赶走,再找亭奴吧!”

  禹司凤沉吟半晌,忽然道:“我有个想去拜见的人,就在庆阳城。除妖的事情,我希望等见过他之后再说。”

  每个繁华的城市总有一些阴暗的角落,轻易不会让人发现。那里聚集了所有的乞丐、地痞、赌徒、通缉犯……很简单,好孩子是一辈子都与他们无缘的。

  禹司凤说要去见一个人,听他那尊敬的语气,众人以为必定是个世外高人,说不定还穿着白色长衫,手里端着竹制茶杯,里面的茶色犹如绿玉一般。谁知他竟带他们在城里拐来拐去,最后来到这么个鬼地方。

  钟敏言见这里屋檐低垂,巷子窄得只容一个人侧身过,地下污水垃圾乱七八糟,臭不可闻,当即就皱起了眉头。

  “司凤,你那个故人……难道住在这里?”他还不太相信。

  璇玑见巷子里还有好多岔道,许多人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就大大咧咧地蹲坐在那里,有的闲聊有的叼着烟斗,见到他们这一群衣着整洁、容貌俊俏的少年男女,一个个眼睛都看直了,很有那么几个人眼神淫邪,时而吹一下口哨,说两句胡话。

  “什么叫兔儿爷?”璇玑耳朵尖,早就听见他们那些不正经的话,转头去问禹司凤。

  几个少年都是一呆,又尴尬又恼怒。钟敏言哼了一声,禹司凤装作没听见,若玉只得干笑道:“这个嘛……市井荤话,知道了也没意思。”

  璇玑见那些人大口抽烟,喷出来的幽蓝烟雾随风飘过来,带着药石的芬芳,还挺香的,那味道有点儿像少阳派仲阳峰那里的丹房炼丹药的时候散发出的氤氲香气。

  “是五石散!”钟敏言脸色微变,急忙捂住鼻子,见璇玑还抬头去闻,急忙一巴掌拍向她的后脖子,“傻瓜!那是有毒的!上瘾之后就人不人鬼不鬼,你还嗅什么!”

  璇玑被他打得“啊呀”一声,后脖子上痛麻一片,不由得捂着痛处,既无奈又郁闷地看着他——他肯定是故意的,还记恨那晚输给她一两银子,这是标准的报复!六师兄一向小气!

  钟敏言咳了一声,掩饰心虚,见禹司凤来到一座破烂的屋门前,抬手敲了两下——那门很虚弱地被他敲倒了,咣当一声摔在地上,顿时污水溅了老高,吓得众人急忙跳起来躲。

  “喂!我说你那个故人不会真住这里吧?!”钟敏言忍不住了,这地方怎么看怎么不正经,司凤的那个故人,不会是个大坏蛋吧?

  禹司凤眉毛都没动一下,很自然地踏着腐朽的门板走进去,里面是个同样破烂的小院子,种着两棵快要枯死的松树,周围堆了许多他们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家具和杂物。

  “敏言,人不可貌相,世外高人,那个……做事一向不按条理……”

  若玉费力地为他开脱,冷不防脚下咯噔一声,门板被自己踩空了,他半只脚都浸在污水里,只惊得脸色都绿了。

  禹司凤在里屋的门上敲了两下,结果里面没半点儿声音。他有些不甘心,用力再敲——还是没反应。他急了,抬脚就把门给踹飞了,厉声道:“柳意欢你给我滚出来!”

  又一扇可怜的门死在他脚下,屋里依然静悄悄的。众人忍不住好奇,探头往里面看,只觉一股酸臭味扑鼻而来,里面简直不能叫人住的屋子,应当叫“猪圈”,或许猪圈还比这里干净清香一些。

  这下连璇玑也受不了了,捂着鼻子倒退好几步,差点儿被熏得眼冒金星。禹司凤在屋里仔细看了一圈,确定了没人,只得抽身出来,把那扇裂开的门扶起来,勉强搭在门框上让它继续履行身为“门”的职责。

  大概是他们的声响惊动了隔壁的人,一个老者扶着拐杖走过来,道:“要找意欢啊,现在这时辰,估计还在河边画舫里睡着哪!你们不如去那里找他。”

  画舫?众人都有些奇怪,这玩意儿应当是只有有钱人才能上去的,看这个人的家简直一贫如洗得不行了,大概老鼠都不愿光顾,他居然有钱去画舫睡觉?

  禹司凤的脸色大变,急道:“所谓的画舫……莫不是娇红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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