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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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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羽倒退了一步,她看见破邪眼中一闪而逝的残忍光芒,她有些害怕,这个人到底已经不再是夜叉族的少主了。 她又连着退了几步,直到自己觉得已经站在一个安全的位置,她将手中拿着的荷叶包丢到破邪怀中。 破邪冷冷地看了她半晌,从牙齿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紫羽盘膝坐下,“你以为我很想留在这里吗?如果不是我答应了流火照顾你,我早就走了。” 破邪默然,又是为了流火。 怀中的荷叶包热腾腾的,散发着一丝诱人的香气。 他方才觉得饥肠辘辘,半神的身体,如同人类一样会生老病死,也如人类一样,需要进食来维系生命。虽然半神可以忍耐人类无法忍耐的痛苦与饥饿,但这身体到底还是脆弱的。 他打开荷叶包,是黍米饭,居然还夹着几枚红枣。他闷声道:“抓只兔子给我吃。” 紫羽翻了个白眼,“你狂性发做的时候,早把兔子都吃光了。” 他道:“那你不会到远处去抓只来?” 紫羽闭目不语。 破邪看了她一眼,见月光照着她苍白的脸色,美得如同白玉一般。 他只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将手中的黍米饭塞入口中。 身体还是软弱无力,为何自己会那么没用,只是被流火打了一掌而已,居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失去了。 他却不知道,他是因为被神剑所控,灵力损失过多,才会如此。 两人默然相对,静得连一片树叶落下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如此安静,也是因为岛上的生灵皆被破邪杀光,连鸟儿的叫声也听不到。 破邪终于开口道:“喂!” 紫羽睁开眼睛:“你在叫我?” 破邪道:“你,”他迟疑着,“百年前,你是如何逃过那场劫难的?” 紫羽默然,百年前的劫难,她并非真地逃过了。 她是在璎珞的婚礼上第一次见到破邪的,当她赶到无欲城时,正是璎珞将水晶箭刺入流火心口的时候。 她看到流火悲痛欲死的神情,也同样看见璎珞眼中一掠而过的异样神色。但璎珞到底是冷静与冷酷的,也许她的心中也有同样的悲伤,但她的脸却如同戴着一个面具一般,没有人能够看清她的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扶住流火,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道:“我们走吧!”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关心流火,也许是因为当面对毗沙门天时,璎珞打晕了她,是流火抱着她离开了那个洪水泛滥的地方。 从未有一个男人抱过她的身体,她是尊贵的迦楼罗族公主,平时族中的男子连看都不敢多看她一眼。 她虽然晕倒了,却仍然感觉到流火温暖的怀抱,男人的气息,悄悄从她的鼻中钻入心底。 流火凄然一笑:“走?为何要走?就算要走,也应该看着高贵的那迦族圣女与我亲爱的弟弟结成连理才能走。” 她看着他胸前的伤口正在不停地流出鲜血,她低声道:“求求你走吧!你根本就不应该来。” 忽见一个满身是血的红衣少年,跌跌撞撞地冲入喜堂,他似是用尽最后一丝灵力才终于到达这里,冲到璎珞面前,便倒在地上。 璎珞连忙蹲下身扶住他,是修罗族的人,“发生了什么事?” 那红衣少年道:“请救救少主,是毗沙门天,他要杀死少主。” 毗沙门天,又是他。 璎珞道:“少主在哪里?” 红衣少年道:“少主已经用地狱之火将全族封印在修罗火山之中,但毗沙门天降下大雨,只怕修罗之火也无法支持太久了。他还言道,要杀尽八部众所有的宗主。请那迦族一定要施以援手,救出少主。以免被毗沙门天个个击破,到时便是八部众尽灭之时。” 他一句话说完,便支持不住,身上辉光,如同火焰一般,向着四处散去。 毗沙门天,他果然不愿善罢干休。 璎珞蓦然起身,目光扫过喜堂上的那迦族族众,长老道:“少主想要如何处理这件事?” 璎珞道:“虽然我不知道毗沙门天为何要私离天界,但事已至此,就算我们一味退让,他总有一天会找到无欲城来。如今持善少主被困,他就象是我的亲哥哥,我又怎么能够袖手旁观呢?” 长老点头道:“少主所言极是,虽然毗沙门天是北方天王,却生出杀害之心,我们也不可以坐以待毙。少主要带多少人前去营救?” 璎珞轻叹道:“带多少人去都是一样,你们的灵力在毗沙门天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我还是自己前去,也不必有所牵挂。” 破邪立刻道:“我和你一起去。” 紫羽看了一眼流火,此事已经是八部众的公事,她身为迦楼罗族的公主又怎么可以置身事外?“我也前去,只是这次你莫要再打晕我。” 璎珞道:“你放心,上一次我还不想与神正面冲突,所以才委曲求全。这一次,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了。” 长老道:“是否要通知提婆族和乾闼婆族,请他们来援助少主?” 璎珞默然,持善曾经说过不可相信提婆族的凌日,其实她自己亦是对凌日心存戒备,而乾闼婆族又苦于身患奇症,只怕也无暇他顾。 她道:“不必了,我们三人再加上持善,已经是八部众的半数,如果还不能对付毗沙门天,他们来了,也是一样。” 长老似也知璎珞心中的顾虑,便不再勉强。 紫羽悄声对流火道:“你还是走吧!我们要和毗沙门天决斗,只怕生死未卜。” 流火却伸出一只手臂搂住她道:“我为何要走?你既然要去决战,我当然要陪着你。” 紫羽脸上一红,她当然知道流火是因为璎珞的原因,才会忽然这样对她。男人在被一个女人伤害的时候,总是会忽然想到另一个女人。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悄悄地看了璎珞一眼,见璎珞神色如常,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们。她低声道:“可是你的伤怎么办?” 流火淡然道:“这点伤算什么?根本就不会影响我。” 紫羽默然,身上的伤大概真地不算什么,但心里的伤呢?也不知何时才能真地愈合。 紫羽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道:“破邪,你与我根本就是两个多余的人?为何你非要横在他们两人中间呢?” 破邪惨笑,“你不是多余的人,只有我是。我常常在想,为何父亲要生我出来?他明明已经有了流火,他真正想要的儿子并不是我,而是流火。你可知道,我父亲从未想与我母亲成亲,他是因为宗族的家法,不得不娶我母亲为妻,他心里一直爱的人,是流火的母亲,一个低贱的狼妖。我身上流着纯正的夜叉之血,可是在我父亲的心里,我根本就比不上那个他与狼妖的杂种。为什么要生我出来?既然他根本就不曾爱过我。既然这个世界上已经有了流火,为何还要有我?我宁可我从未曾来到过这个人间,我宁可他当年娶的人是那只狼妖。这样,我便不必面对流火,面对我从未笑过的母亲,面对我从一生下来就不得不接受的被人讨厌的命运。多余?其实我真地是最多余的人。” 紫羽有些愕然,原来他的生命是如此痛苦着。她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她轻声道:“你并不真地知道你父亲的心意,你未出生时,他便已经死了。但我想如果他活着,他一定会很爱你。” 破邪嘶声大叫:“爱我?若是他爱我,为何他留给我的天赋远不及他留给流火的?为何我身为夜叉族的继承人,却无法战胜流火?只是因为他更爱那个狼妖,所以连他们的儿子也要比我优秀。你可知我是多么羞于承认这一点,我身为高贵的夜叉族少主,却要苦苦地嫉恨一个狼妖的儿子?” 他似乎是想叫与地下的啖鬼知道,越是大叫,心里便越是悲伤。他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紫羽惊愕地看着他,一个正在流泪的男人,这使她有些手足无措。她看见他的身体卷缩起来,如同不胜寒意,终于失声痛哭。 她叹了口气,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那么难过了,其实也并非只有伤心的事情,难道你的生命里就没有开心的事情吗?” 她怔怔地想,生命里到底有什么开心的事情?若是问她,她亦是说不出来。她道:“虽然开心的事情很少,总是会有的吧!” 有什么开心的事呢?那些许的快乐,与深入骨髓的痛苦相比,真是不值一提。 她道:“其实爱一个人,也不一定要占有他。若是他可以真心的快乐,爱他的人也一定会快乐吧!”她也不知是说给破邪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百年来,她固执地相信只有璎珞与流火才是真正的一对,因为他们互相相爱,若是可以让他们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她自己也一定会觉得快乐。 她眨了眨眼睛,努力不使泪水流出眼眶。只要他们能够快乐,就算她悲伤一点,也没有关系。 号陶大哭的破邪忽然一把抱住她。 她一惊,想要推开他,可是破邪的力气却似乎一下子都恢复了。两人翻滚到地上,破邪的嘴唇在她的的脸上探索着,想要找到她的嘴唇。 她拼命地挣扎,努力地躲避着他的嘴唇。但最终,他还是吻上她的双唇。 紫羽心里一震,怎么办?她张开嘴,想要呼喊,但却使破邪更深地吻住她。 破邪的手悄悄地伸入了她的衣襟。紫羽全身都在颤抖,破邪的手冷冰冰的,而她的身体却热得发烫。 她颤抖着说:“放开我。” 破邪却冷笑着道:“你也是流火的女人,得不到璎珞,得到你也是一样。” 月光清泠泠地照着地面,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紫羽感觉到破邪的手温柔地抚过自己的身体,与他恶恨恨地语气全不相同。 她茫然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见破邪的眼中有一丝怜惜的光芒一闪而逝。 她的心不由地一跳,这个男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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