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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无双笑道:“我可不是刘勃勃,我不需要什么饕餮兽,你只要告诉我这柜中人到底是谁,也许我可以想出法子来帮你。”

  曹宫娥眼中又闪起了一丝希望,“人人都说你很聪明,你猜得没错,这柜中的就是太后。”

  无双走上去前,一把拉开柜门,曹宫娥脸上立刻现出惊惧的神情:“你要干什么?”

  无双笑道:“当然是见一见太后。”

  曹宫娥道:“可是皇后明令规定,除了我以外,谁也不许见太后。”

  无双眨了眨眼:“皇后在这里吗?”

  曹宫娥摇了摇头。

  无双笑道:“若是你不告诉皇后,她又怎么会知道我见过太后了?”

  曹宫娥一怔,心里到底还是觉得不安。

  只见那柜内有一条很小的走廊,无双也不再问曹宫娥,便向走廊走去,走廊并不长,很快到了尽头。走廊的尽头是一个很小的囚室,点着一盏油灯。一个妇人被铁链锁着坐在囚室之中。囚室之中极其简陋,即无桌椅也无床榻。室角处有一堆干草,想必妇人平日便睡在那堆干草上。

  那妇人果然长得与皇后一般无二,只是秀眉紧蹙,似乎有无尽的哀伤。

  无双心里暗叹,看来皇后真是恨太后入骨,居然将自己的亲姐姐囚禁在这里十几年。

  她施了一礼道:“秦国姚无双参见太后。”

  太后点了点头:“哀家虽然被囚禁于此处,但皇后却仍然想让我看清楚外面发生的事情,所以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无双道:“太后被囚于此已经十几年,难道就没有机会脱身吗?”

  太后轻叹:“晓雪执有囚牛笳,虽然我可以脱困,却怕她会伤害皇上和两位皇子,她只是恨我,我本来希望时间过去了,她就会原谅我,想不到她却越来越恨我,连圭儿嗣儿和绍儿也被牵连在内。我听说皇上每日服食五石散,以至于神智不清,动辄杀死朝上重臣,而嗣儿和绍儿则仇深似海,经常私相械斗,这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她不仅恨我,连皇上和两个皇子也恨。”

  无双道:“皇后为何如此痛恨太后,太后到底是她的亲姐姐,又是皇上的母亲。”

  太后叹道:“那都是几十年前的旧事了,不过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瞒,你也算是无辜被牵扯了进来,若是有机会就逃命去吧!”

  无双微微一笑:“太后且说说看,也许我真地有办法可以帮助你们。”

  太后道:“这事情在我心里这么多年,我反反复复地想,到底还是我错了。”

  第三卷 双城记 第十二节

  贺兰晓雪在祭坛上舞蹈。

  她身着一件雪白的舞衣,脚上穿着汉地商人高价贩运的丝履。

  祭坛下人潮汹涌,她看见男人们倾慕的目光,女人们难掩的嫉恨。她便不由地露出一丝微笑,当她笑的时候,更加美得如同谪仙。

  不远的另一处祭坛上,是只比她年长一个时辰的姐姐,她身着绯红的舞衣,如同她的名字贺兰绯儿。

  她们的相貌是如此相似,连她们的母亲都无法分辨出哪一个是姐姐,哪一个是妹妹。因此,母亲自小便为绯儿缝制绯红色的衣服,而她则一直身着白衣。

  其实她并不真正喜欢白色的衣裙,她觉得绯红的衣裙更加明艳动人,穿在身上一定比白衣好看得多。

  但她又是如此倔强的女孩,虽然她心里这样想,却觉得如果说出来就会显得示弱,因而从未有人知道她也是喜欢绯红的衣裙的。

  母亲一直带着她们姐妹两人流浪,在她们十一岁时,母亲生了重病,当她病入膏肓之际,她们遇到了偶然经过的贺兰部少主贺讷。

  母亲死前,将她们两人托付给贺讷。

  从此后,她们便改姓贺兰,跟着贺讷回到贺兰山下居住。

  一直照顾她们起居的,是母亲的侍女曹娘,她一直追随在她们的身边,当母亲死后,也随同她们一起来到贺兰山。

  不远处是贺兰山顶千年不化的积雪,天空明朗而碧蓝,祭坛高得似乎可以触到白云,当她翩然起舞时,她觉得就象是在天空自由地飞翔。

  她与贺兰绯儿都天生异禀,生来便有不同于一般人的灵力。因而她们自然而然地成为贺兰族的巫女,负责平时的占卜治病祈福等一切与巫术相关的仪式。

  一骑黑色的骏马奔驰过来,人们立刻让开了道路,马上是年轻英俊的贺讷。

  贺兰晓雪一见到他,便不由地微笑,似乎是从很久远的过去就已经开始了,只要她看见贺讷时,眼中就不会再有别人的影子。

  她看见贺讷的脸上也同样露出了微笑,然而她却知道那笑容不是对着她发出的。

  贺讷打马跑到贺兰绯儿的祭坛之前,仰起头看着绯儿。

  她看见她沉静的姐姐也破天荒地露出一丝笑容。绯儿与她不同,平日不苟言笑,只有面对贺讷时,她才会笑。

  看到绯儿的笑容,贺讷从怀里拿出一朵红色的花朵,冲着绯儿挥了两下。

  绯儿微微点了点头,两人相视一笑,默契于心。

  一曲方罢,绯儿自祭坛上一跃而下,围观的众人都发出一声惊呼,那祭坛极高,若是便这样落在地上,纵然不死,也必然会摔断双腿。

  却见台下的贺讷不慌不忙,打马上前,绯儿一落下来,正好便落在贺讷的马上。那马长嘶了一声,向着原野上奔去。

  众人都一起喝彩,眼见马越走越远,消失在落日的光影中。

  贺兰晓雪怔怔地看着两个人驰远,心道,若是没有绯儿,贺讷喜欢的人一定是她。

  她心里一惊,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绯儿是她的双胞胎姐姐,两人自小便相依为命,为什么现在却觉得她是多余的?

  她沿着后面的绳梯爬下祭坛,见众人都开始走散了。曹娘提着一个篮子走过来,“晓雪,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绯儿呢?”

  她撇了撇嘴:“跟着贺大哥走了。”

  曹娘笑道:“听说他们就要成亲了。”

  晓雪一惊:“你听谁说的?”

  “族里的人都这样说呢!绯儿也不小了,今年都十七岁了,也该嫁人了。”

  晓雪闷闷地道:“我也十七岁了。”

  曹娘笑道:“你是妹妹,当然等姐姐嫁了才轮到你。”

  晓雪便有些不满:“我只比她晚出生一个时辰,为什么就要比她晚嫁人呢?”

  曹娘笑道:“你这么急做什么?难道你也有了心上人了?”

  晓雪怔了怔,不由地转头望向血红的夕照,我当然有心上人,六年前,当我第一眼见到他时,我就已经爱上了他。

  第三卷 双城记 第十三节

  贺兰绯儿在试穿大红的嫁衣,她的婚期订在二日后,这几日,全族的人都忙于他们两人的婚礼。

  贺兰晓雪坐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投身在铜镜中的身影,她便不由自主地嫉恨起来。但她却仍然微笑着指出哪些地方需要再修改,似乎全心希望姐姐能够成为天下最美丽的新娘。

  “你真地要嫁给贺大哥吗?”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

  贺兰绯儿幸福地微笑:“当然,都在试嫁衣了,怎么还能反悔?”

  晓雪小心地说:“你忘记了吗,我们小的时候,有人给我们算过命,说我们将来都会成为皇后。贺大哥虽然是一族之长,但贺兰族偏处贺兰山下,再怎么样,也无法与皇后相比的。”

  绯儿笑道:“你真地相信那些算命的说过的话吗?”

  晓雪闷闷地说:“为什么不信?他说母亲不会活过三十岁,母亲果然是三十岁死的。”

  绯儿叹道:“就算他说的是真的,我也不愿意离开贺大哥,其实做不做皇后有什么关系?只要有一个真心相爱的人能够共度一生,我宁愿不做皇后。”

  晓雪咬了咬嘴唇,“你就知道贺大哥是真心爱你吗?”

  绯儿如梦如幻地微笑着:“我相信他是真地爱我。”

  “那要是他背叛了你呢?”晓雪脱口而出。

  绯儿一怔,疑惑地看着晓雪:“你在说些什么?”

  晓雪笑道:“我只是说如果,如果他真地背叛了你,喜欢别人了,你会怎么样?”

  绯儿默然,半晌才说:“我不知道,也许我会杀了他和那个女人。”

  晓雪双眉微扬,“你舍得杀贺大哥?”

  绯儿轻叹:“我不知道,我相信他,他一定不会背叛我。”

  晓雪微微冷笑:“只有最愚蠢的女人才会相信男人。”

  绯儿心里一动,“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你是否在对我隐瞒什么?”

  晓雪却故意笑道:“哪里有?我只是随便说说。我要出去了,你结婚的时候,祈福仪式只有我一个人可以舞蹈了。”

  她蹦蹦跳跳地向着帐外而去,绯儿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不由狐疑,晓雪说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她不由地怔怔地坐下,烛火忽然一跳,“啵”地爆出一团小小的火焰,她的心便不由地一跳,是有不祥的事要发生了吗?

  她便不由地站起身,向着贺讷的帐篷走去。

  她全不知道,当贺兰晓雪离开她的帐篷时,并非去练习舞蹈,反而是先她一步向贺讷的帐篷走去。

  在贺讷的帐外,她轻轻地解开自己白色的衣襟,衣内居然是一件绯红的衣裙。

  白衣逶迤于地,如同蝉褪,她的眼中便也闪现出一丝奇异的光彩。

  她与绯儿都不是常人,她们有些一般人所没有的灵力。

  这灵力可以用于预知,可以用于治病,也可以用于其他一些地方,不过在此之前,她却从未尝试过这样做。

  她掀开帐帘,贺讷仍然坐在灯下,他抬头望见晓雪,眼中便现出一丝疑惑的神情。

  虽然晓雪身着绯红的衣裙,相貌也与绯儿一致,但他却觉得这个不象是绯儿。

  他皱起了眉:“是绯儿还是晓雪?”

  晓雪微微一笑,“你看着我的眼睛,就知道我是谁了。”

  贺讷不由地望向她的双眼,只见她的双眼中似乎有一团桔红色的火焰在跳动,他心里一动,不由地望地更加深入。

  晓雪笑道:“贺大哥,我是绯儿啊,你不认识我了?”

  贺讷作梦般地笑了:“绯儿,绯儿。”

  他站起身来,向着晓雪走去。

  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绯儿的心又是一跳,会发生什么事?为什么心绪不宁?

  她看见贺讷帐外的白衣,虽然只看了一眼,她便已经认出那是晓雪的衣服。

  她的心不由地乱了,为什么晓雪的衣服会在这里?

  她怔怔地站在帐外,该怎么办?进去还是不进去?

  她静静地站着,夜已经深了,风从贺兰之顶来,透着千年不化的冰雪般的寒意。该怎么办?

  她双腿一软,坐倒在地上,帐内传出含意不明的喘息声,她呆呆地想,进去还是不进去?

  也不知想了多久,只觉得身子越来越冷,冷得连心都似乎要结冰了。忽见天色已经开始转白,原来已经在贺讷帐外坐了一夜。

  帐内发出一声低呼,帐帘一下子被掀了起来。

  她看见贺讷衣衫不整地站在帐内,身后是她赤裸的妹妹。

  两人面面相觑,她抬头看着贺讷,贺讷则低头看着她。

  只有一天,只有一天就要成亲了,可是,现在一切似乎都改变了。

  两人相对无言,绯儿想,你会给我个解释吗?哪怕只是骗我。

  她怔怔地看着贺讷,想他会给她一个解释吗?

  解释,只要一个解释。

  贺讷的嘴唇动了动,她的心里便不由地惶恐起来,他要说什么?他是要解释吗?

  他终于开口了,“对不起绯儿!”

  她的心便有些喜悦,他要给她一个解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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