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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由于我那弟子生得柔美,这人,又素好男色,便与我那弟子,有了断袖之爱。”

  树上,江慈不免有些迷糊,不大明白萧无暇所言之意。又听得众人一片鄙夷之声,正待向那人相询,却见月光下,那人眼中波光闪闪,似怒似怨,诡异骇人。

  她有些诧异,又听得那萧无暇续道:“床笫欢爱之间,这人向我那弟子和盘说出了裴相的图谋,也说出,今夜会由他负责在酒中下毒。因此,此人身上,此时必还有未用完的‘化功散’,只要将他搜上一搜,便知我有没有诬陷裴相。”

  萧无暇话音刚落,数十人同时问道:“那人是谁?把他揪出来!”

  萧无暇缓步走向裴琰,裴琰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凝望着他,正待开口,萧无暇猛然抬手指向他身后一人,大声道:“就是此人!”

  随着他这一指,裴琰身后一人高高跳起,向旁冲去,宋涛大叫:“别让他逃了!”

  数人拔出兵刃冲上,将那人围在其中,那人极力左突右围,同时口中‘啊啊’大叫。萧无暇清喝一声,身形拔起,向那人攻去,那人双手乱挥,抵得几招,被萧无暇一招击得直向后方的裴琰冲去。

  裴琰身形未起,袍袖一拂,那人被拂得掩面倒地,在黄土中翻滚数下,惨叫声逐渐低下去,再抽搐几下,不再动弹。

  这变故来得太过突然,掌门人们未及反应,宋涛与萧无暇同时喝道:“裴琰,休得杀人灭口!”

  柳风等人抢上前去,将地上那人扶起,却见他已面色惨白,气息微弱。而这人,众人都认得,正是长风山庄的二管家――岑五。

  宋涛喝道:“快搜他身上,看有没有‘化功散’!”同时抽出腰间长剑,拦在了柳风身前,怒目望向裴琰,显是防他暴起伤人,夺尸灭迹。

  柳风伸手入岑五怀中,不多时,掏出数个瓷瓶和纸包、纸符等物,递给‘神农子’。‘神农子’一一察看,待拆开一个纸符时,猛然大叫:“是‘化功散’!”

  五、裴氏夫人

  群雄轰然,局势一片混乱。掌门人们齐齐转身,望向安然若素、坐于椅中的裴琰,慧律冷声道:“裴相,您作何解释?!”

  裴琰似笑似讽,环视众人,道:“各位稍安勿燥,我自有合理的解释给各位。”

  各掌门缓缓向他逼近,宋涛冷声道:“裴相,这‘化功散’是从你的管家身上搜出,你又当着大伙的面杀人灭口,我看,你是解释不清的了!”

  裴琰呵呵一笑,拂袖起身,风姿闲雅,淡定地望着众人。

  众掌门心中暗警,知他武学修为深不可测,均将真气提到极致,随时准备发起雷霆一击。

  裴琰却负手而立,笑道:“先前一直是宋大侠在细叙诸事,裴某未得辩解,不知诸位可愿给裴某一个机会,以证自身清白?”

  各掌门互望一眼,皆想到眼前之人毕竟是当朝左相,执掌着部分兵权。此时虽证据确凿,是他下毒害人,但说不定他身后,还有更大的人物在支持,若是贸然动手,只怕后患无穷。

  想到此点,慧律高颂一声‘阿弥陀佛’,声如磐钟,压下场中数百人的杂乱之声。待众人平静,他合什道:“裴相,您既坚持您是无辜的,就请拿出证据,也好安武林同道之心,更免眼前之祸。”

  明月渐渐升到中天,清辉如水,洒于裴琰身上,他整个人如笼着淡淡光华,更显清俊出尘。

  树上江慈看得清楚,不由低低道:“肯定不是他下的毒。”

  身旁那人微哼一声,江慈转头望去,只见他目光冷锐,紧盯着庄门前的裴琰,身子稍稍前倾。整个人如同一只伺机扑向猎物的猎豹,又似潜伏暗处、随时准备发起攻击的毒蛇。

  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耳中听得那裴琰朗声道:“各位,裴某知空说无凭,现想请出一人,问几个问题,问过之后,大家自会明白。”

  他侧头向大管家裴阳道:“去,请桓国使节金右郎大人出来。”

  裴阳转身入庄,众人不由有些讶异,不明白他下毒一事,为何要由敌对国的使臣来证其清白。

  不多时,那桓国使臣金右郎从门后迈出,向裴琰拱手道:“不知裴相请本官出来,有何赐教?”

  裴琰欠身还礼道:“赐教不敢当。裴某素闻右郎大人主管贵国礼史事宜,于贵国及我朝史实极为熟知,有几个问题,想向右郎大人请教。”

  “裴相客气,金某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裴琰淡淡道:“二十年前,贵国与我朝,曾有过一次激烈交锋。贵国伤亡惨重,我朝也有上万将士血洒边关。不知右郎大人可曾记得,当年因何事,两国兵戎相见?”

  金右郎面上隐有不悦,冷冷道:“我国天佑五年,贵国承平三年,惨烈一战,为的是争夺月落山脉。”

  “具体是何起因?”

  金右郎接过侍从递上来的茶水,饮了一口,略有迟疑,终道:“月落山脉,居住的是月落一族。月落族人,男生女相,女子则更是个个貌美如花。上百年来,月落族为保平安,不断向我国与贵国进贡美貌的少男少女。这些进贡来的月落族人,男的为娈童,女的则为歌伎或姬妾。

  不料二十年前,月落族向我国进贡的一名娈童,忽于某一夜,刺杀了我国威平王。经我国刑部严审,此娈童招供是受族长指使。我国圣上大怒,便兵发月落山下,要月落族交出元凶。

  贵国却于此时出兵支持月落一族,说是我国诬陷月落族的族长命人行凶,我国与贵国才有了那惨烈一战。”

  他侃侃说来,群雄听得目瞪口呆。有那等年长之人,记起当年那一战,心中都若有所悟,不由都望向那面色渐冷的萧无暇。

  裴琰轻转扳指,悠悠道:“不知后来,贵国有没有查清凶案真相?”

  金右郎轻哼一声:“自是查得水落石出。原来那娈童,是月落山脉‘星月教’中之人。他是受‘星月教’教主指使,行刺威平王,另有星月教众潜伏于贵国宫中,说动贵国皇帝发兵驰援月落族,蓄意挑起两国间的这场战争。”

  群雄一阵议论之声,‘星月教’之名不盛,仅活动在华朝和桓国两国边境、月落山脉一带,而且较为神秘,少与中原武林人士来往,没想到该教之人竟是挑起当年大战之人。

  裴琰问道:“那为何这段史实,贵我两国不曾公诸于众?”

  金右郎极为不悦,但碍于面前之人是华朝左相,自己此次奉命前来和谈,实是得罪不得,遂冷冷道:“此事牵涉两国宫闱,不宜公诸于众,只是现在裴相相询,金某不得不言。”

  萧无暇面无表情,只眸中渐涌恨意,那种刻骨入髓的恨意,衬着他阴柔的面容,让人不寒而栗。

  树上,江慈隐觉树枝在极轻微地颤抖,听得身边那人正以极低的声音冷冷而笑,笑声中有着说不尽的深痛邈远。

  江慈莫名的涌起一股怜惜之情,悄悄伸出手去,轻拍了拍他的左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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