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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啥玩笑?”严刚几乎是吼着说话:“千岁人中之龙,风华绝代,谈吐所及,哪个不是如浴春风?这小子却是傻得人间少有,地地道道一条鼻涕虫,明眼人一看就知,让他假扮王爷,与咱们送死有什么分别?”

  “谁想假扮这个死鬼了?”文靖也火冒三丈。

  “你说谁是死鬼?”严刚对着他瞪眼晃拳头,文靖顿时矮了半截,嘴硬道:“本来就死了嘛!”

  严刚气势汹汹,踏上一步,叫道:“小子,有种再说一遍。”他自忖吃定了文靖。“今天非叫你知道厉害不可。”边说边挽袖子。

  “算了算了,小兄弟也是一时失言。”白朴忙做和事老。

  严刚冷哼道:“就算要假冒王爷,又岂能用这种胆小如鼠的家伙。” 白朴偷偷瞟了一眼噤若寒蝉的文靖,干咳道:“但小兄弟与王爷的外貌倒有几分相似,又是江南口音,只需装扮一番,也并非不可。”

  “但他一开口不就完蛋了。”严刚瞅着白朴,一脸狐疑。

  白朴道:“只要不离他左右,我自有本事教他如何应对。”

  “最好就是三缄其口。”端木长歌道:“做一尊不会开口的泥菩萨。”

  严刚恍然有悟,拍着脑袋道:“是了,他不吱声不就行了。”他瞅着文靖,恶狠狠地道:“你小子如果敢胡乱冒出声响,看我不拧断你的脖子。”

  “放屁也不成么?”文靖小声顶了一句。

  严刚练过暗器,耳力极好,听得清楚,“当然不行。”他蛮横地否决。

  “喂,你们讲不讲道理。”文靖实在忍无可忍,冲着三人大吼。

  “你不肯么?”白朴有些意外。

  “当然!”文靖回答的干脆。

  “这可是为国为民!”

  “我和爹爹是回乡种田的。再说我也不会假扮什么千岁万岁的。”文靖边说边想:“别说做了,就是听着也吓死人,这些人脑子有毛病么?”

  白朴也不理他,微微一哂:“我只想问问梁老壮士的意思。”

  梁天德仰首望天,默然不语。

  “爹爹平时胆小怕事,必然不肯的。”文靖心中笃定。

  梁天德脸色一沉,望着暗沉沉的天空,长长吐了口气,“二十年了呢!”他轻声道:“千方百计,东躲西藏,终究还是没能避过!”

  “二十年?爹爹在说些什么?”文靖心想:“不过管他呢,只要他不答应他们就好。”

  “二十年?”端木长歌凝视他半晌,突地脱口道:“梁兄莫非就是当年刺杀丁相,株连满门的梁慕唐么?”

  “你怎地知道?”梁天德大惊失色,随即心生戒备,微微后退一步,气贯全身。

  “今日真是风云百变,没想到在此地遇上了‘赛由基’!”端木长歌不由得抚掌长叹。梁天德听他叫出自己当年绰号,惊诧之余,一时间百感交集,拳头不禁松了,只听端木长歌道:“当年我在临安,见过先生。”

  他改了称呼,从“壮士”变成了“先生”:“先生统领禁军,精通兵法,骑射更是冠绝当时,端平年间,先生驰烈马于五百步外贯穿金钱,技压道访的蒙古射雕客,着实震惊天下。当时在下亲睹神威,二十多年来记忆犹新。”白朴与严刚听得吃惊,目视梁天德,皆想:“这人竟然如此了得?”

  梁天德则大感错愕,道:“阁下当真好记性了。”

  “哪里?” 端木长歌道:“实在是先生当年名头太响!”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笑:“当年那蒙古箭手非比寻常,先生能胜,更是了得了!”

  “爹爹,你真的那么厉害么?”文靖忍不住从旁冒出一句话来:“怎么没教给孩儿?”

  众人正遥想梁天德当年神采,听到文靖叫唤,都是一个念头:“虎父犬子,这小子真是浪费了一个好出生。”

  “你什么时候跟我好好学过?”梁天德气不打一处来:“一身基本功夫练的一塌糊涂,瞧瞧你这两条膀子,两百斤的气力都没有,四石的弓也拉不开,叫我怎么教你?”

  “说得也是。”文靖心安理得,梁天德凭空里冒出揍人的想法。

  “不过,老爹,你一定不会让我装扮什么淮安王吧!”文靖面带微笑,满有把握地说。

  白朴抱拳道:“梁先生赤诚肝胆,白某以为先生万万不会拒绝的。”

  梁天德默然片刻,缓缓道:“赤诚肝胆是不敢当,不过这种事不遇上则罢,既然遇上了,梁某实在难以袖手旁观。”文靖听得毛骨悚然,头晕目眩,两只脚都软了。

  “可惜,我这儿子从小傻不兮兮,实在难以当此重任。”

  文靖眉开眼笑、挺直腰板:“是呀,是呀,我早就说过了,这个淮安王我是万万假扮不来的。”

  “然而。”文靖心子又提到了半空,梁天德凝视着他,忖道:“当年我恨佞臣当道,献媚外族,一时奋起,刺杀当朝权相,以至妻儿老母纷纷遇难,仅得玄音襄助,救下这个幼子,本想让他远离是非,故而胆小如鼠,处处趋利避害,那知道还是撞到这种关系社稷百姓、避无可避的大事……真是劫数”想到这里,不禁黯然,道:

  “梁某也非没血性的懦夫,当年刺杀佞臣,把身家性命置之度外,也是为大宋百姓。虽明知犬子无能,难当大任,但三位为天下黎民,敢将身家性命赌在这傻小子身上,梁某身为其父,又岂能畏首畏尾,效妇人所为。”他向着呆若木鸡、欲哭无泪的文靖叹了口气,道:“只是难为你了!”

  “白某的确没看错梁先生!”白朴叹息着大拍马屁。

  “梁兄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严刚的大嗓门在空山中传得老远。

  “是呀,是呀。”端木长歌捻须微笑。

  “不干,我不干。”只有文靖顿足抗议:“我才不当这个死鬼千岁。”

  “由得了你么?”梁天德黑着脸说:“事情是你惹上身的,大丈夫敢作敢当!”

  “我不要做大……”文靖话没说完,一个暴栗狠狠落到头上,痛得他眼冒金星、泪水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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