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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


  “您也是,郑先生。”贺兰静霆微微一笑,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太太,关皮皮。皮皮,这是农场的场主郑绍东先生。”

  他们互相握了手。郑绍东热情地说:“哎呀,你结婚了?恭喜恭喜!您好!贺兰太太!小余,去跟办公室的老钱说一下,准备一份厚礼,要有农场特色。”那女子应声拿起手机拨号,离开一步,低声交代了几句。

  “郑先生,您太客气了。”贺兰静霆说。

  “这位是余曼宁小姐,我的秘书。”

  大家互相握手,彼此说幸会。

  皮皮微微纳罕。两人服饰华丽,品位时尚,就是大都会的商人亦有所不及,不知为什么肯蜗居在偏远小县里养狐狸。转念一想,这人拥有六千只狐狸,不是百万富翁是什么?一个百万富翁在大城市里也不多见,若在这样的小县,不摆出高规格的行头,能行吗?

  大门缓缓打开,皮皮向前走了几步,站住,驰目而望。

  眼底是一望无际的笼舍,一排排伸向远方。笼舍之间约有两米的行距,每隔四排建有绿化带,绿树成荫,当中还有一道一米多宽的水泥道。

  笼子里养的当然就是狐狸。

  皮皮在报社时曾经跟着农村部的记者采访过养鸡场,规模也很大,但她觉得远不如这里干净和安静。

  觉察到她的好奇,郑绍东问:“贺兰太太,您这是第一次来养殖场吗?”

  皮皮点点头。

  “那我请余小姐带您参加一下如何?就在附近逛逛,十五分钟就可以了”

  “好啊。”

  “贺兰先生,您也想一起去吗?”

  贺兰静霆摇头:“不必了”

  “那我们俩先到餐厅坐一会儿?”他建议,“我们特地从城里请了位广东师傅给你们俩做粤式早茶,全素的罗汉宴,这边请。”

  “稍等一下。”贺兰静霆从包里取出盲杖。他走路的姿势很优雅,盲仗轻点,从容尾随着郑绍东而去。

  “我第一次看见他就爱上了他。”看着贺兰静霆的背影,余曼宁忽然说,“那时我还是个实习生,后来就留在了农场。只为每年的这个时候能够见到贺兰先生。”

  皮皮听得直起鸡皮疙瘩:“不会吧?”

  “当然是玩笑。”余曼宁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一脸的捉弄。

  他受的伤。这几天,他身上也有些伤痕,虽不明显,但内伤一定很重,居然可以无所顾忌地和她亲热。若不是功力减退,他是断无这个勇气的。

  “他想除掉你,以便能够统一狐界,对吗?”

  他迟疑了一下,说:“这中间很复杂,几百年的纠葛,盘根错节的利害关系,你还是不要知道得太多比较好。”

  皮皮瞪了他一眼:“原来你们狐族和人类一样重男轻女,认为女人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我不是这意思,只是不想让你介入到这些事情当中。”他淡淡地解释,“你有你的事,你应当专心考研。”

  他们路过一个住宅区。有一户人家有个很大的后院,里面姹紫嫣红种满了鲜花,。贺兰忽然站住,对着空气深深地吸吮:“皮皮,这里有花。”

  “是啊。不知道谁种的,开得这样好,肯定没施过化肥。”

  他在空气中捕捉花的气味:“菊花、芭蕉、枇杷、蜀癸、还有月季。月季是什么颜色的?”

  皮皮踮起脚看了看:“有红的,有白的,月季的味道好吗?”

  “挺好。”

  她忽然想到他除了喝水,几乎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连忙问:“哎,你饿吗?”

  “有一点,我们需要找家花店...”

  “不需要,你在这里等着。“她身形矫捷地从院墙爬了进去,从里面摘了一把月季。低矮的院墙插了不少玻璃片,皮皮只顾得摘花,从墙上翻回来时,”不小心让玻璃划了一下。”

  “给,这是月季,有好多呢,你吃吧”

  “……贺兰静庭愣了半晌,你……偷花”

  “对偷了”

  “这不好吧”

  “当然啦,对人类来说这是不好的。”皮皮两手一摊,不过,你又不是人

  “哦,相信我,我们对道德和人类一样敏感。”他摸出两张票子,用圆珠笔在上面写字:

  “---抱歉,我们拿了您的花”

  写的字他自己看不见,有几个不在一行,又有两个字重叠了,不过,还是可以读,他将钞票留在那家人的门口,用一块石头压好

  然后,他的眉头忽然皱了一下,

  “你身上出血了”

  “手指划了一下,没关系的”

  她的手藏在身后,被他拉出来,放到口中轻轻吮吸

  她的脸蓦然间红了,想抽回手,却被他抓得很紧

  “需要……需要这么久吗”

  她们沿着水泥道走入一排笼舍。笼舍距地面有一米之高,地上打扫得很干净。每个铁丝编成的笼子里都有一只雪白的狐狸。她只听见狐狸在笼中走动的声音,没怎么听见它们的叫声。

  “哇,这里比养鸡场安静多了。”皮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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