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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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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连浮珑山上的小荷塘都会漾起一圈一圈的波纹,为何这里的水却是不动的? 想不通,我也懒得想。 走回他面前,我问:“你把雨水都变没了?” “不是变。”他笑着摇头,“只是收回本不该出现的东西罢了。” 对哦,我顿时恍然大悟。 他是天界的水神,但凡跟水有关的东西,理当归他掌控。 “那表示玳洲城已经彻底安全了?!”我又问。 雨住风停,带来灾祸的罪魁祸首已经被降服,这倒霉的城池自然是脱离苦海了。 “治标不治本。” 抛下这句话,他弯下腰去,从地上取了一小块湿泥摊在手心,紧接着又从我头上拔了一根头发,嵌进湿泥之中。 “来,对着它吹口气。”他把这团泥巴伸到了我面前。 我挠着头,莫名其妙。不过还是照他的吩咐,对着这块黑乎乎的玩意儿使劲吹了口气。 刚一合上嘴,我便发现这不起眼的泥土起了奇妙的变化—— 一株小小的树苗破“土”而出,不紧不慢,精神熠熠。个子虽小,却是枝繁叶茂。嫩绿的叶片上还闪着点点光芒,凑近一看,原来是几滴晶莹的露水。 “这个……这个是什么??”我万分小心地以指甲尖拨弄着这个幼小的“同类”,惊奇不已。 他没有回答,捧着这小东西走到了湖边,念念有词,而后将其往空中一抛,喝道:“去!” 我立即跟上去一看究竟。 只见这玩意儿在半空中划着圈儿,很快化作了一团椭圆光斑,泛着莹莹绿光,越升越高。每高一尺,光斑就往外延展一丈,直到完全变作一个能笼住整个湖泊的巨大光环。 眨眼间,又见此光环从空中疾速坠下,毫厘不差地扣在了整个湖岸上,激起一排直冲九天的耀眼光柱,天衣无缝地将断湖地包围其中。 这般蔚为壮丽的景象持续了半注香的时间,那些光柱渐渐消失,而在它们消失的位置,无数棵高大茂繁的树木拔地而起,挽手相连密不可分,强悍而有力地驻守在湖畔。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场平生从未得见的奇景,生怕漏掉其中任何一幕,兴奋地想尖叫。他是怎么做到的?!竟然用地上一抷泥土我的一根头发,这样不起眼的东西制造出这般叹为观止的景象。 “怎么……长出那么多树?”我抚住自己砰砰乱跳的心口,看着平静如常的他。 “城池被淹,除了暴雨,其余祸水大都来自这旧堤已毁的断湖。我今以树为堤,可保它百年之内不再泛滥。”他走上前,仰头看了看面前新生的参天大树,又回头对笑道:“你居功至伟,没有你的真气,我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种’出如此多茁壮的守湖之树。裟椤,以后我治水之时,断断少不得你在旁协助。” 他是在夸奖我?! 我又惊又喜。惊的是这么些年来,他第一次如此直白的夸我;喜的是他最后说的那句话,照他的意思,以后他都会把我带在身边,不会再把我孤单单地留在浮珑山上?! 他用力拍了面前的树干三掌,似在试探它够不够稳固,然后才回到我身边,说:“我们回去吧。” “嗯!” 我敢担保,我此刻的笑容灿烂过任何一天的盛夏艳阳。 他依然牵了我的手,默不作声地领着我往回走。 其间,他回过两次头,看着离我们越来越远的断湖。 而我,只顾着回味他对我的夸赞,根本没有留意到隐匿在他眼中未曾消褪的警惕。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在我们走出不到五十步的时候,清楚无比的怪异响声从身后传来,与此同时,脚下一直稳若磐石的土地,也开始产生明显的异动。 我本能地回过头,立即就被断湖里的异像吓了一跳—— 此时的断湖让我想到了烧着开水的热锅,静如止水的湖面早被大大小小翻腾不停的水泡打破,咝咝地往外冒着白气,看上去触目惊心。 “怎么了?”我惊慌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真正的罪魁祸首。”他把我拨到了身后,面不改色地注视着湖面。 “真正的罪魁……” 我话未说完,就听轰隆一声巨响,湖中心猛然炸裂开来,被冲开的湖水溅起半天高。 混沌之中,一个硕大的黑色影子从湖中奔腾而出,伴着我从未听过的可怖咆哮,直飞天际。所过之处,电闪雷鸣,得来不易的好天气转眼又是风云变色。 我话未说完,就听轰隆一声巨响,湖中心猛然炸裂开来,被冲开的湖水溅起半天高。 混沌之中,一个硕大的黑色影子从湖中奔腾而出,伴着我从未听过的可怖咆哮,直飞天际。所过之处,电闪雷鸣,得来不易的好天气转眼又是风云变色。 拽着他衣襟的手已经开始冒汗,虽然我不是神仙,但是仍然可以感到隐藏在突变风景下的,是危险。 心里虽害怕,可想“见世面”的好奇心还是与对未知危险的担心打了个平手。我从他身后探出小半个脑瓜,只敢靠一只眼睛来观察事态的发展。我要看看,今天究竟还要遇到多少个让我震撼的场面。 而接下来的事实是,我很快就被“震撼”了,几乎被震得晕过去。 湖面上的天空,已经不能说是阴沉了,根本就是漆黑一片,下面,几支越来越巨大的龙卷风在湖面上肆虐而舞,卷起的湖水狠狠地砸向四周,连看似稳如泰山的围湖之树也在它们爆发出的惊人力量下摇晃不止,茂盛的枝叶啪啪作响,似有无数双看不见的黑手想在此时毫不留情地折断这些新生的生灵。 我真心实意地担心起来,这些树木不仅是我的同类,更是我的化身——它们的身体里,有我的一口真气。 “我们的树好像撑不住了!” 几片树叶从我们头上飘过,我用力拽他的衣角,焦急万分,“我们”二字冲口而出。 而他却头也不回地说:“我种下的树,哪有那么容易被毁掉,放心。” “哦!”我愣了愣,然后拍拍胸口,轻轻呼了口气。深知他从不说谎,所以对他的话我历来是坚信到底,从不怀疑。 而实际上我也看到,虽然情势相当恶劣,可是除了刚才掉下的几片落叶之外,所有的树木并无任何被损坏的迹象,粗壮的树干在愈加狂暴的龙卷风中纷纷展露了出人意表的柔韧,任外力将自己压得多弯多低,它们总是能一次又一次地直起身体,寸步不移。 我对它们的担心果真是多余的。 但是,即便如此,我高高悬空的心也只放下了一半——那头刚刚从湖里冲出来的大玩意儿怎么飞上天就没了踪影?!是躲到云后头去了吗?!还是早就已经逃之夭夭了呢?! 我当然希望是最后一个可能,尽管只是恍眼一瞥,根本就没看到任何细节,那个东西仍然让我产生了不可名状的惧怕。 风势依然没有减弱,而盘踞湖上的比墨还深的云层在渐渐扩大,很快将我们二人也笼入其下。 他尚未采取任何行动,只是偶尔抬起头,看似随意地打量打量天空上的异像。 也许是紧张所带来的错觉,我总感到在天上不断扩张的黑暗想一口吞掉我们,心下顿时止不住地压抑起来。 这样的情形还要持续多久?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怪?我们几时才能离开? 脑子里一串问题还没来得及变成讲出口的语言,一个惊天动地的炸雷就在头上劈开。 “小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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